李震自己也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再次握住那枚铜钱，入手依旧滚烫，但那温度不再令人不适，反而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他清晰地感觉到，这枚由吴战转交、源自徐福魂灵的铜钱，正在保护他！
“是将军！将军身怀异宝，能克制这些妖邪！” 幸存的士兵们看到了这逆转的一幕，绝望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李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举起手中的横刀，刀锋指向因金光而暂时退却的幽灵船队，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在“定远”号上空：
“众将士听令！邪不胜正！此乃陛下洪福，天佑大唐！随我，杀出去！”
李震胸口铜钱爆发出的金光，如同在绝望的深渊中投下了一颗救赎的石子，荡开了层层恐惧的涟漪。那光芒虽不持久，却真切地击退了最致命的攻击，并让周围那些无形的恶意与灵魂侵蚀为之一滞。
“将军神威！”
“天佑大唐！杀啊！”
绝境中看到一丝曙光，求生的本能压过了非理性的恐惧。甲板上残存的唐军士卒，目睹李震“身怀异宝”击退妖鳄，士气为之一振。在李震和曹云的厉声指挥下，残存的阵线重新稳固，长矛如林，指向雾气中蠢蠢欲动的幽影，刀盾手死死抵住同伴的后背，用血肉之躯构筑着最后的壁垒。
然而，那金光似乎也彻底激怒了潜藏在迷雾与深海的邪恶。
被灼伤的巨型妖鳄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中蕴含着痛苦与滔天的怨毒。它剩余的那只独眼中，幽绿火焰疯狂跳动，死死锁定李震，庞大的身躯在幽暗的海水中剧烈翻腾，带起更大的漩涡。它没有再次贸然扑上，但那蓄势待发的姿态，比直接的攻击更令人窒息。
与此同时，海面下那数十道巨大的黑影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指令，变得更加狂躁。它们不再分散攻击，而是有组织地、轮番撞击着“定远”号以及附近几艘较大的护卫舰！
“砰！咔嚓——！”
“左舷舱壁破裂！进水了！”
“右舷也是！堵漏队！快上！”
船体传来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木板碎裂的巨响。
冰冷刺骨、泛着磷光的海水疯狂涌入底舱，船只肉眼可见地开始倾斜。水手和士兵们拼死用木板、棉被、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去堵那些破洞，但往往刚堵住一处，附近又被新的撞击撕开更大的裂口。海水迅速漫过脚踝、小腿，绝望如同这上涨的海水，再次弥漫开来。
“不能坐以待毙！”李震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海水、血水和汗水的污渍，眼神锐利如鹰，“曹大家，你指挥全局，稳住阵脚！我带人下去，宰了这些畜生！”
“不可！”曹云立刻反对，她深知李震是全军主心骨，更是那神秘铜钱的持有者，绝不能轻易涉险，“水下是它们的天下，太危险了！”
“留在船上更是死路一条！”李震语气斩钉截铁，“必须主动出击，挫其锋芒！相信我！”
他的目光与曹云对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以及一丝……连他自己也未完全明晰的、对脖颈间铜钱的依赖。
曹云从他眼中读懂了那份决绝，知道此刻已无更好的选择。她重重一点头：“小心！我为你掠阵！”
李震不再多言，迅速点选了二十名最为悍勇、精通水性的亲兵。他们脱下沉重的甲胄，只着贴身水靠，口衔利刃，腰缠绳索，眼神中带着赴死的决然。
“弟兄们，随我下水，为舰队杀开一条血路！”李震低吼一声，率先抓住一条垂入水中的缆绳，纵身跃入了那幽绿、冰冷、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海水之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仿佛连血液都要冻结。但更令人不适的是那海水中弥漫的幽冥气息，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刺穿着皮肤，试图钻入骨髓。
李震强忍不适，奋力睁大眼睛。在水下，那幽绿磷光提供了微弱的光源，让他能模糊地看到周围的情景。
数条体型庞大的阴影正在船底疯狂肆虐。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放大了数倍、覆盖着骨板的海狼，有的则像是传说中蛟与鳄的结合体，利爪獠牙，周身散发着与那妖鳄同源的邪恶气息。它们用头颅撞击，用利爪撕扯，每一次动作都带起巨大的水浪和木屑。
“杀！”
李震心中怒吼，双腿猛地一蹬，如同一条箭鱼般射向最近的一条正在撞击“定远”号龙骨、形似巨鲶的怪鱼。他手中的横刀在水下划出一道白色的水线，精准地刺向那怪鱼相对柔软的鳃部！
那怪鱼察觉到危险，猛地摆尾，带起一股暗流。李震身形灵活一闪，刀锋偏转，狠狠劈在了它布满粘滑鳞片的侧腹！
然而，预想中利刃入肉的感觉并未传来，反而像是砍中了坚韧的老牛皮，阻力极大，只留下了一道不深的伤口，墨绿色的血液从中渗出，迅速污染了周围的海水。
怪鱼吃痛，发出一声沉闷的嘶鸣，猛地转身，张开布满细密倒齿的巨口朝李震咬来！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其他亲兵也与不同的海兽缠斗在一起。水下战斗，阻力巨大，动作迟缓，人类的劣势被无限放大。一名亲兵成功将短矛刺入一头海兽的眼眶，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另一头从侧面袭来的海兽咬住了大腿，惨叫声被海水淹没，只留下一串翻滚的血泡。另一名亲兵试图从背后偷袭，却被海兽灵敏的尾巴扫中胸口，顿时胸骨塌陷，口鼻溢血，沉向黑暗的深渊。
战斗惨烈而短暂。
人类在水下面对这些被幽冥之力强化的海兽，几乎处于绝对的下风。李震凭借高超的武艺和远超常人的力量，勉强与那巨鲶怪鱼周旋，身上也被划开了几道血口，但他注意到，每当自己靠近，脖颈间的铜钱便会微微发热，那怪鱼的动作似乎也会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仿佛对其有所忌惮。
但这忌惮，还不足以致命。
必须找到它们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