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烤架上的鸡翅被热油溅起细小的火星,张师傅戴着隔热手套,手腕灵活地翻转着铁签,蜂蜜在高温下裹住鸡翅表皮,泛出琥珀色的光泽。后厨的排风扇嗡嗡作响,却挡不住那股诱人的香气往前厅飘,刚推门进来的客人闻着味就直往吧台走:“老板,先来两串烤鸡翅,再要份焦糖布丁!”
王宁正在前台核对当天的食材清单,抬头笑着应下来,转头让服务生赶紧把单子传到后厨。赵鹏从外面搬着一箱新到的热红酒原料进来,额角沾着细汗:“宁哥,这批肉桂和橙片都是按你说的挑的,闻着就香,晚上试试新调的热红酒?”
“行,等会儿让阿哲先调两杯,咱们尝尝味。”王宁接过箱子,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心里盘算着——热红酒要是受欢迎,就能填补冬天热饮的空白。他正想着,余光瞥见靠窗的卡座里,老周正独自坐着,面前的威士忌没动几口,倒是盯着桌上的烤鸡翅出神。
老周是酒吧刚开业时就来的常客,以前每周至少来三次,最近却隔了快半个月才出现。王宁放下手里的清单,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菊花茶走过去:“周哥,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忙?”
老周抬头看见他,勉强笑了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还行,就是最近总觉得没什么胃口,来这儿坐坐,闻闻这烤翅的香味,倒还舒服些。”他说着,夹起一块鸡翅咬了小口,眉头却轻轻皱了下。
王宁看在眼里,心里犯了嘀咕:“是不是鸡翅不合口味?张师傅是新来的,要是咸了或淡了,我让他调整。”
“不是不是。”老周赶紧摆手,放下筷子喝了口菊花茶,“味道挺好的,就是……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个师傅烤的吧?以前那个师傅烤的鸡翅,外皮更脆,内里更嫩,现在这个,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这话让王宁心里一沉。之前负责小吃的师傅家里有事辞职,张师傅是赵鹏紧急找来的,试菜时觉得手艺不错,就匆匆上岗了,没想着老客会注意到这种细节。他刚想解释,老周又叹了口气:“还有上次点的关东煮,萝卜好像没以前炖得烂乎,海带也少了点鲜味。宁啊,你这酒吧生意越来越好,可别把以前的老味道丢了。”
王宁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连忙说:“周哥,您提醒得对,是我没盯紧。我这就去后厨跟张师傅说,一定按以前的标准来。”他转身往后厨走,心里却泛起一阵不安——最近忙着加新品、搞套餐,确实没怎么关注老菜品的品质,要是老客因为这个慢慢不来了,损失可就大了。
后厨里,张师傅正把刚烤好的鸡翅往盘子里装,见王宁进来,笑着说:“王老板,刚烤好的,您尝尝?”
王宁拿起一串,咬了一口,外皮确实偏软,蜂蜜的甜味也盖过了鸡肉本身的鲜。他放下签子,尽量温和地说:“张师傅,咱们以前烤鸡翅,是先把鸡肉用料酒和姜片腌半小时,再用小火烤到外皮微焦,最后刷蜂蜜,你现在是不是省了腌肉的步骤?”
张师傅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搓了搓手说:“最近客人点得多,腌肉太费时间,我就想着快点烤出来,没想到……”
“再忙也不能省步骤。”王宁打断他,指了指旁边的冰柜,“你看,咱们的鸡肉都是新鲜的,要是因为没腌好浪费了,反而不划算。这样,以后你提前两小时腌肉,不够的话跟我说,咱们再招个帮厨,绝不能让品质掉下来。”
张师傅连忙点头:“我知道了王老板,下次肯定按标准来。”
王宁又走到关东煮的锅前,掀开盖子,里面的萝卜浮在汤面上,颜色不够深。他用筷子夹起一块,咬了口,确实没炖透。“关东煮的汤要小火慢熬,萝卜至少炖一个小时,海带也要提前泡发,你是不是早上来得晚了?”
“昨天烤串忙到凌晨,今天起晚了点,就想着快点把汤熬上……”张师傅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宁心里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师傅,我知道你累,但咱们做餐饮,品质就是命根子。这样,以后你每天下午四点来准备食材,晚上十点就下班,剩下的收尾工作让帮厨来做,保证你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张师傅没想到王宁不仅没骂他,还给他调整了时间,眼眶有点发红:“谢谢王老板,我肯定好好干,不辜负您的信任。”
王宁走出后厨时,正好碰到赵鹏拿着充电宝机柜的账单过来:“宁哥,这是这个月的共享充电宝费用,比上个月多了两百块,客人用得还挺频繁。”他见王宁脸色不好,又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宁把老周的反馈和后厨的情况跟他说了,赵鹏也皱起了眉头:“是我考虑不周,当时找张师傅太急,没跟他强调老菜品的标准,我明天就去跟他一起盯食材准备,保证老客满意。”
“不光是老菜品,”王宁指了指前台的意见箱,“最近新客人多,意见箱里的反馈也以夸为主,但老客的感受咱们不能忽略。你明天整理一下近一个月的老客消费记录,看看有没有人消费次数减少,要是有,咱们主动联系一下,问问原因。”
赵鹏赶紧记下来,转身去前台找消费记录。王宁回到吧台,阿哲正好调好两杯热红酒,深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冒着热气,肉桂和橙片的香味扑面而来。“宁哥,您尝尝,甜度和度数都调好了,适合女生喝。”
王宁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味道确实不错。但他心里的不安却没散——刚才老周说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意识到,生意好了之后,自己好像有点急功近利,忽略了最根本的品质。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簇拥着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走进来,为首的寸头男扫视了一圈酒吧,最后把目光落在王宁身上,径直走了过来:“你就是这儿的老板?”
王宁放下杯子,站起身:“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这儿的烤翅和布丁不错,过来尝尝。”寸头男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金牙,“给我来十串烤翅,五份布丁,再开一箱啤酒,记在我账上。”
王宁心里咯噔一下——这寸头男看着就不好惹,而且他说“记在我账上”,明显是想占便宜。但他还是强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这儿都是先消费后结账,您要是需要,我让服务员先给您上。”
寸头男的脸色沉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吧台,声音也大了些:“怎么?不给我面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围的客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看过来。老周也站起身,往这边走了两步,似乎想帮忙。王宁怕事情闹大,赶紧说:“您别误会,我不是不给您面子,是店里的规矩,要是您今天没带钱,下次来一起结也行。”
寸头男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走到卡座坐下。他带来的几个小弟也跟着坐下,开始大声喧哗,还把脚翘在桌子上,吓得旁边的客人赶紧结账离开。
王宁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气又急——这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要是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生意,还可能让客人受惊吓。他掏出手机,想给虎爷打个电话求助,却又犹豫了——要是总靠虎爷,不是长久之计,自己总得学会处理这些事。
就在这时,赵鹏走了过来,低声说:“宁哥,我认识这个人,他是附近的混混,叫李三,经常在别的店里吃霸王餐,咱们要不要报警?”
王宁摇摇头:“报警的话,他肯定会报复,以后更麻烦。你先让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东西上了,别跟他们起冲突,等他们吃完走了再说。”
赵鹏点点头,转身去安排。王宁看着李三那桌的动静,又看了看空荡荡的邻桌,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原以为酒吧生意好了,就能安稳下来,却没想到危机已经悄悄找上门来,而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