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三章:一会暗子 归墟之约
那沙哑古老的声音,如同锈蚀的齿轮摩擦,在静谧的星火阁内回荡。“万物归一,众生归寂。阁下之‘火’,可能照亮归途?”
张润端坐于柜台之后,神色未有丝毫波澜,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笼罩在宽大斗篷下的身影,并未立刻回答对方的暗语,而是反问道:“归途何在?归寂,还是新生?”
斗篷下的身影似乎微微一顿,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归一之处,即是归途。新生亦或归寂,不过表象。唯有超越表象,方能得见真实。”
“真实?”张润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是尔等所见的真实,还是‘观测之眼’所定义的‘完美’真实?”
此言一出,阁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那斗篷客周身晦涩的气息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显然没料到张润竟敢如此直接地提及“观测之眼”,并且似乎对“万物归一会”与“观测之眼”之间那复杂隐晦的关系有所洞察。
“……你很不同。”斗篷客沉默数息,声音愈发低沉,“守书人选中你,星槎认可你,甚至能引动‘建木’的残留共鸣……你的身上,纠缠着太多的‘变数’。”
“变数,不正是尔等所追求的么?”张润淡然道,“若一切皆归于死寂的‘一’,与那‘观测之眼’的永恒秩序,又有何本质区别?”
斗篷下传来一声似叹非叹的声响:“看来,你对我会有所误解。我等追求之‘一’,非是死寂,而是……源头,是万物诞生之前,亦是终结之后的……终极和谐。‘观测之眼’不过是走上了歧路的可怜造物,它试图以僵硬的秩序维持一个虚假的‘完美’,却不知真正的完美,在于循环,在于……重启。”
“重启?”张润目光微凝。
“没错,重启。”斗篷客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低沉,“归墟之眼,并非终点,而是起点!是宇宙呼吸的转折!唯有引动真正的‘归寂’之力,冲刷一切,方能洗净‘观测之眼’带来的扭曲与污秽,让宇宙回归最初的混沌,等待下一个纪元的自然萌发!这才是伟大的轮回!这才是真正的‘归一’!”
张润心中凛然。这“万物归一会”的理念,竟是如此极端!他们并非要对抗“归寂”,而是要主动引动、甚至加速“归寂”的进程,以期达到所谓的“重启”!这与他们“薪火相传”、力求在绝境中延续文明的理念,可谓背道而驰,甚至可说是……死敌!
“所以,尔等寻找‘钥匙’,是为了打开‘归墟之眼’的核心,引动这场‘重启’?”张润的声音冷了下来。
斗篷客并未否认:“‘钥匙’是契机,是引导‘归寂’潮汐的航标。持有者,将有机会在新纪元中,占据先机。张润,你的‘星槎’,你的‘道’,皆与‘源头’之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注定与‘钥匙’有缘。加入我们,共同迎接伟大的重启,你与你所珍视的,或可在新纪元中获得永恒的位置。”
这是赤裸裸的诱惑,也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张润缓缓站起身,周身气息依旧平稳,但星火阁内流转的星辉与混沌气流,却悄然变得凝滞而锐利。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之道,在于‘衍’,在于‘生’,在于薪火相传,文明不灭。尔等追求毁灭之‘一’,与我之路,南辕北辙。”
斗篷客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危险起来,那晦涩的波动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你可知道,拒绝我会的代价?‘观测之眼’视你为必须清理的变量,同盟内部暗流涌动欲除你而后快,如今再得罪我会……在这万族庭,你将再无立锥之地!”
“立锥之地?”张润轻笑一声,抬手拂过柜台,星火阁内光芒流转,那层融合了星辰力场与观测之域的屏障无声无息地加固,“此地,便是我的立锥之地。我的路,我自己会走,不劳尔等费心。”
“好!很好!”斗篷客怒极反笑,沙哑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便等着看吧!看你的‘星火’,能否在即将到来的‘归寂’洪流中,存留片刻!”
话音未落,其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骤然变得模糊,就要遁走。
然而,就在他身形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
一直静静悬浮在张润身侧、如同装饰般的启明与衍变,骤然光芒大放!
并非攻击,而是禁锢!
秩序锁链的虚影与混沌迷雾交织,瞬间笼罩了斗篷客所在的那片空间!并非强行留下他的实体,而是干扰、迟滞了他那诡异的遁法,并且……留下了一道极其隐晦的法则标记!
斗篷客的身影在虚实之间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成功遁入虚空,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充满怨毒的精神回响:
“标记……无用!待‘钥匙’现世,归墟潮涌,一切……终将终结!”
星火阁内重归平静。
张润看着斗篷客消失的地方,目光深沉。他并未指望能留下对方,方才启明与衍变的出手,主要目的就是留下那道标记,以便日后追踪。
“万物归一会……重启纪元……”他低声自语,眉头微蹙。这个组织的危险程度,恐怕还在“清算者”之上。他们的目标并非简单的破坏,而是要拉着整个现有宇宙一起“重启”,其疯狂与决绝,难以估量。
而且,他们似乎对“钥匙”和“归墟之眼”核心的了解,远超旁人。
“道主,此獠……”玄玉和林珩听到动静,迅速赶来,脸色凝重。
“无妨,跳梁小丑而已。”张润摆了摆手,并未过多解释万物归一会的详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加强警戒即可。星火阁照常营业。”
他回到柜台后坐下,心神却与槎灵沟通:“可能追踪那道标记?”
槎灵回应:“标记蕴含特殊隐匿法则,追踪难度极大,且极易被察觉。强行追踪,恐打草惊蛇。”
张润点了点头,并未强求。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并抛出了“钥匙”的诱饵,后续必然还有动作。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他沉吟片刻,对玄玉道:“通过同盟渠道,匿名发布一个任务,收集一切与‘万物归一会’相关的信息,尤其是关于他们近期活动的迹象。报酬……可以用‘归元混沌丹’支付。”
“是!”玄玉领命而去。
张润又看向林珩:“我们的丹药法器,效果看来不错,已引起注意。接下来,可以适当推出一些更高级的品类,但数量要更严格控制。同时,留意所有来访者,尤其是对‘建木’、‘钥匙’、‘归墟之眼’表现出异常兴趣的。”
“明白!”林珩肃然应道。
吩咐完毕,张润再次将目光投向阁外那死寂的寂灭星尘带,仿佛能穿透那无尽的灰色,看到其背后汹涌的暗流。
万物归一会的出现,如同一块投入棋盘的巨石,让本就复杂的万族庭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危险。
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反而升起一股更强的斗志。
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有多少魑魅魍魉,他都将秉持“自衍道途”,守护这微弱的星火,直至其成燎原之势。
而下一场风暴,或许已在不远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