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时空涟漪
清韵斋外的云海,依旧浩渺无垠,只是那潜藏在暗处的天机阁视线,如同阴冷的蛛丝,虽被凌云无形中斩断大半,却依旧有若有若无的窥探感萦绕不散。凌云并不在意这些跳梁小丑,但他不喜用餐时被人打扰,尤其是身边还多了一个状态特殊、需要静养的“故人”。
“此地聒噪,寻个清净处吧。”凌云放下茶钱,那是一枚品质极高的神晶,足以覆盖所有费用还有富余。他起身,目光扫过流觞神城远方那更加深邃、人迹相对罕至的云海区域。
木黎长老安排的向导本想提议返回生命神殿,但见凌云似有他意,便识趣地没有多言,只是恭敬道:“道友,第六重云海广袤,除却几大神殿辖地与大型神城,还有许多未开发的原始云域,景致奇绝,但也可能存在一些未知风险。”
“无妨,风景险处皆成趣。”凌云淡然一笑,他信步走到流觞神城边缘的一处云港,这里停泊着各式各样的飞行神器,有华丽的云辇,有狰狞的兽骨战船,也有灵巧的叶片飞舟。他并未选择那些声势浩大的,而是看中了一艘看起来颇为古旧、通体由一种暗沉“虚空木”打造、形似一叶扁舟的小型云舟。
这云舟看似不起眼,但凌云能感知到,其材质特殊,能较好地隐匿于虚空波动之中,且自带一股悠远的岁月气息,显然年代久远,或许曾有不凡来历。
“这艘‘渡虚舟’,怎么租?”凌云问看守云港的一位老神人。
老神人抬了抬眼皮,懒洋洋道:“这老古董?放着快一万年没人动了,阵法都残了大半,速度慢,防御差,你要?一天十块下品神晶。”
“就它了。”凌云随手抛过去一枚上品神晶,“不用找,剩下的算修缮费。”
老神人接过神晶,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态度顿时恭敬了不少,连忙将操控云舟的一枚简陋玉符递给凌云。
凌云接过玉符,看都未看,随手打入一道混沌之气。那原本黯淡无光的渡虚舟顿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舟身流淌过一层难以察觉的混沌光晕,所有残损的阵法瞬间被修复并强化,其品阶甚至隐隐提升了不少。
他带着幽夜、姬魑、赤燎,以及默默跟随着的金发少女,踏上云舟。心念一动,这艘看似破旧的扁舟便无声无息地滑入云海,速度看似不快,却仿佛能扭曲空间,几个闪烁间,便已远离了流觞神城,将那些暗处的窥探远远甩开。
【物品:渡虚舟(已强化)。原评级:破损。现评级:珍品(隐匿性、速度、防御大幅提升,蕴含一丝混沌空间道韵)。】系统给出提示。
云舟穿行于第六重云海的深处。这里的景致与神城附近截然不同,少了人工雕琢的痕迹,多了几分洪荒原始的壮丽。有如同巨龙般蜿蜒盘旋的七彩云岭,有轰隆作响、垂落九天的雷霆瀑布,有静谧如镜、倒映着无数星辰碎影的云湖,更有一些区域,空间扭曲,光影迷离,仿佛通往未知的秘境。
凌云负手立于舟头,欣赏着这变幻无穷的云海奇观。他时而看到一群通体晶莹的“云鲲”在云浪中嬉戏,吞吐着霞光;时而又见到一株孤悬于虚空中的“星辰树”,树上结着的并非果实,而是一颗颗微缩的星辰,明灭不定。
他甚至还从一片飘过的、散发着浓郁酒香的“醉仙云”中,摄取了一团,稍加提炼,便得到了一壶天然形成的“云霞仙酿”,口感醇厚,别有一番风味。
【物品:云霞仙酿(天然)。由特殊环境下的灵云经万年沉淀自然形成,酒性烈而纯,能洗涤神力杂质。评级:珍稀。】
那金发少女静静地坐在舟中,依旧茫然,但置身于这浩瀚宁静的原始云海,感受着凌云周身那平和而深邃的气息,她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丝,偶尔会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望着外面掠过的奇异景象,虽无表情,却也不再是完全的死寂。
幽夜和姬魑也沉浸在这片瑰丽的景色中,她们在下界何曾见过如此壮阔神奇的景象,只觉心胸都开阔了许多。赤燎更是兴奋地在云舟上跑来跑去,对着远处喷吐雷光的雷兽幼崽龇牙咧嘴。
凌云一边操控着云舟向着云海更深处漫游,一边分出一缕神念,持续研究着那金发少女体内的封印与诅咒。天机阁的手段确实不凡,那封印如同层层叠叠、不断自我衍化的命运蛛网,将她的本源与记忆牢牢锁住,而那诅咒则更像是一种恶毒的“概念锚定”,不断侵蚀她的存在根基,使其无法恢复,也无法被彻底毁灭,只能维持在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成为天机阁所谓的“观测节点”。
“以命运为锁,以诅咒为锚……好手段,也好毒辣。”凌云眼中寒光微闪。若非顾忌强行破解可能对这少女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以及可能打草惊蛇,他早已出手将这恶毒布置碾碎。
“系统,模拟分析,若以‘混沌归元’之力,辅以‘时空抚平’道韵,循序渐进瓦解封印与诅咒,成功率与风险如何?”他在心中询问。
【模拟分析中……基于现有数据,采用渐进式方案,成功率:78.3%。风险:可能触发封印内预设的反击机制,引动命运长河反噬,并可能惊动施术者。建议准备“因果隔绝”屏障,并寻找“静谧时序”环境以降低风险。】系统给出了严谨的分析。
“静谧时序环境么……”凌云若有所思。这种环境可遇不可求,通常是时间流速异常缓慢或者绝对静止的特殊区域。
就在他思索之际,云舟前方,一片原本平静的云海忽然泛起了奇异的涟漪。那并非普通的空间波动,而是带着一种岁月沧桑的气息,仿佛有什么古老的东西正在从时间的彼端浮现。
云舟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色彩褪去,只剩下灰白,连声音都仿佛被吸走。前方,一座残破不堪、大半截都淹没在扭曲时空乱流中的古老宫殿虚影,缓缓凝聚。那宫殿风格迥异于当前神界的任何建筑,充满了某种冰冷的、几何状的、非自然的质感,墙体上布满了仿佛被某种力量腐蚀过的痕迹。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时空涟漪!前方出现异常时空投影!能量读数混乱,存在未知法则干扰!建议立即规避!】系统发出急促的警报。
同时,凌云敏锐地感知到,身旁那一直茫然沉默的金发少女,在看到那座残破宫殿虚影的瞬间,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她抱住头,发出了极其细微、却充满痛苦与恐惧的呜咽声,那双空洞的眼眸中,竟强行撕裂开一丝清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骇!
“是……是‘它们’……蚀……殿堂……” 她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声音沙哑干涩,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随即眼神再次被茫然覆盖,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更加微弱。
“蚀?殿堂?” 凌云眼神一凝!这两个词,与他之前在生命神殿古籍中看到的“蚀”以及描述中可能存在的“巢穴”或“源头”不谋而合!
看来,误打误撞,竟然接近了一处与“蚀”相关的遗迹,或者说,是某个被“蚀”毁灭的纪元残留的时空投影!而这少女的反应,更是印证了她与这些古老秘辛有着极深的关联!
几乎就在这古老宫殿虚影出现的同时,凌云感知到,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一股极其庞大、威严、带着维护时空稳定职责的恐怖神念,似乎被这里的异常时空波动所惊动,正跨越无尽空间,朝着这个方向急速蔓延而来!
这股神念的力量层次,远超之前的神王,甚至比寂灭神帝的那具分身还要强横,带着一种执掌时间与秩序的磅礴气势!
【检测到超高能级反应接近!能量属性:时间法则、空间法则、秩序法则融合。特征匹配……匹配成功!目标判定:时空禁卫!神帝直属,负责维护神界时空稳定的最强武力之一!】系统迅速识别出来者身份。
【势力识别:“时空禁卫”。神帝麾下最神秘、最强大的禁卫力量,极少现身,职责是维护神界时空结构稳定,清除时空异常点,镇压试图扰乱时间线的存在。成员数量未知,其实力至少为神帝级别,且掌握联合时空禁术,拥有在特定区域内重启时间线的恐怖权能。地位超然,凌驾于巡天殿、裁决神殿等常规机构之上。】
时空禁卫!竟然引动了他们!
显然,这座突然出现的、与“蚀”相关的古老宫殿时空投影,触及了神界最敏感的神经之一——时空稳定!
凌云看着那越来越清晰的残破宫殿,又看了看怀中因过度刺激而昏迷的少女,再感知着那急速逼近的、充满压迫感的时空禁卫神念,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了更浓烈的兴趣。
“时空禁卫……‘蚀’的遗迹……天机阁的棋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来,这‘静谧时序’环境,说不定就在眼前。”
他非但没有操控云舟逃离,反而驱动渡虚舟,迎着那扭曲的时空涟漪,朝着那座残破的宫殿虚影,缓缓驶去。
他要亲眼看一看,这所谓的“蚀之殿堂”,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至于即将到来的时空禁卫?他倒想见识一下,这神界维护时空的力量,究竟有何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