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解决这具身体根深蒂固的虚弱问题,莫说在这个波谲云诡的世界里护住他想护的人,便是他自己,恐怕也活不到任务完成的那一天。
一想到自己或许会因这破败身子骨而中途殒命,导致任务失败,裕安便觉得比死还难受。
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在床上遵医嘱静养了两日,感觉那股萦绕不散的眩晕和乏力感稍稍退去,裕安便不再耽搁。
他开始进行极其温和的体育锻炼。最初只是在院子里慢走,随后逐渐加入一些舒缓的拉伸动作。
他选择看似缓慢、实则能调和气血、锤炼内息的养生太极。
动作被他刻意放慢、简化,以适应这身体目前的承受力。
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转身,都伴随着肌肉的酸软和气息的急促,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眼神沉静,呼吸努力配合着动作的节奏,一丝不苟地坚持着。
与此同时,他谨慎地动用着系统空间里那些温和的、适合凡人固本培元的天材地宝。
当然他不敢用量过猛,生怕虚不受补,反而伤了根基。
效果是潜移默化的,几天下来,他感觉手脚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冰凉,睡眠也踏实了些许,晨起时胸口那熟悉的憋闷感似乎减轻了一分。
虽然距离“健康”还差得远,但至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天清晨,露珠未曦,他照例在院中那片新发的翠竹旁打着那套慢悠悠的太极。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与他苍白精致的面容相映,竟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一套拳法堪堪收势,调整着微促的呼吸,便见贴身侍卫金华从月洞门外快步走了进来,到他跟前抱拳行礼,低声道:
“世子,隔壁的程娘子在庄外求见。”
程少商来了?
裕安动作一顿,心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泛起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细微喜悦。
他当即收势站定,开口道:
“快将程娘子请到花厅看茶。让人上几盘府里刚送来的、当下最时兴的点心,好生招待着,切不可怠慢。”
他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自己因运动而微微汗湿的里衣,补充道:
“本世子去换一身衣服,稍后便来。”
一身臭汗,仪容不整,怎好去见客人?
必须得洗漱干净,换上得体衣物才行。
这念头自然而然浮现,他甚至未觉有何不妥。
得了世子明确指令,金华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安排。
当程少商被引至花厅,拘谨地在那张铺着软垫的红木扶手椅上坐下时,目光立刻就被身旁小几上摆放的几碟点心牢牢吸引住了。
那点心做得极为精巧。有做成荷花形状的,花瓣层层叠叠,酥皮白中透粉,中间点缀着一点鹅黄;
有如玉兔捣药般栩栩如生的,眼睛用小小的赤豆镶嵌,憨态可掬;
还有晶莹剔透的梅花糕,能隐约看到里面暗红色的豆沙馅料……
每一碟都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和油脂经过烘烤后的独特焦香。
程少商的肚子不争气地、极其轻微地“咕噜”了一声。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从小到大,她在程家备受冷落,连温饱都时常是问题,何曾见过如此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点心?
听引她进来的那位严肃侍卫说,这是汝阳王世子特地吩咐给她准备的。
想吃。
这个念头强烈得几乎要冲破理智,那香甜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鼻腔,勾动着味蕾和肠胃最深处的渴望。
可是……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握紧。
不能吃。万一吃相不雅,或者流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岂不是要被这些高门大户的下人看了笑话,丢了颜面?
甚至……连累那位救了她性命的世子的名声?
她硬生生地别开视线,强迫自己挺直背脊,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博古架上的一个瓷瓶,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品,
看得无比专注。只是那喉间偶尔微不可察的滚动,泄露了她真实的挣扎。
裕安快速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月白云纹的宽袖常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半束,周身带着沐浴后的淡淡皂角清香与水汽,整个人显得清雅又温和。
他步入花厅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