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手捧黄绫圣旨,面沉如水,身后跟着一行太监。
他缓缓展开圣旨,目光如炬,一一扫过在场的众官员,最后落在了跪在人群末尾的姜继安身上。
清了清嗓子,王公公尖声开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员外郎姜继安,本膺重寄,当尽忠职守,以报国恩。然尔不思兢慎,品行不端,实难担我朝官员重任,即刻革去姜继安礼部员外郎一职,并所有品级、冠带,以正朝纲。”
“钦此!”
话音落下,整个户部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一句“品行不端”便革了朝中从五品官员的职,陛下何时做过如此草率之事?这姜继安到底犯了什么事,竟惹得陛下如此生气?!
王公公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一字一句砸在了姜继安的心上。
他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公公,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没有听错吧?革、革职?
为何?!
王公公合上圣旨,冷冷瞥了一眼呆愣的姜继安,“姜继安,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接旨?”
而姜继安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王公公不耐同他纠缠,对身边的太监开口,“摘了他的乌纱帽,剥了他的官服。”
两名太监应声上前,动作麻利却有些粗暴地脱了姜继安的外衫,只留下一身白色中衣,看起来十分落魄。
姜继安如同丢了魂魄一般,面如死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披头散发如同疯子一般。
王公公看向一旁的礼部尚书,“尚书大人,既然如此,就麻烦您代为接旨吧。”
礼部尚书忙不迭起身,躬身双手接过王公公手里的圣旨。
圣旨送到,王公公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带人离开。
脚步声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可官署内依旧一片死寂,官员们仍跪在地上,一时间竟无人敢率先起身,空气中只弥漫着无尽的惊惧与惶惑。
礼部尚书咳嗽一声,沉声开口,“都起来去忙吧......”
官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起身,在经过姜继安身边时,无不同情地看他一眼,叹息一声后离开。
礼部尚书走到姜继安面前,将圣旨塞进他的怀里,摇头叹息,“继安啊,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抬脚离开。
而姜继安一脸绝望地瘫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恍若没有听到旁人说的话,整个人如同死了一般。
圣上下旨革姜继安官职一事,很快在朝中传开。
众人议论纷纷,都好奇姜继安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会惹得圣上如此震怒,毕竟他的身后可是有镇国公府撑腰啊!
“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突然革职呢?”
“谁知道啊......这镇国公府近来可真是多事之秋,姜国公的流言前脚刚散,后脚姜继安便被革职......”
“哎,你们说此事会不会同京中流言有关?”
“怎么说?”
“我听说啊,姜继安曾请求姜国公接他回府,连姜老夫人都发话了,可姜国公愣是不肯听,一直没把人接回府呢!”
“真的假的啊?”
“应当是真的吧,你没听京中流言吗?其中大半都是在斥责姜国公不重孝道、冷待亲弟......”
“先前的时候没觉得,听你这么一说,这流言的目的也太明显了吧?”
“可不是呢,我看呀,这流言八成就是姜继安传出去的,想要以此要挟姜国公将他们一家接回府,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是必然啊!姜国公又不是拎不清的,姜继安的儿子犯下重罪,圣上亲自下旨降职,他主动分家还算他明事理,姜国公怎么会再接他回府?这不是公然顶撞圣上吗?”
“唉......如今被革去官职,镇国公府也回不去了,姜继安以后的日子难过喽......”
“管他呢!谁让他心术不正,对自己的兄长下手......”
官员们议论纷纷,陆迟砚坐在案边,闻言微微垂眸看向卷册,眼底浮现一丝冷意。
蠢货,自作自受。
玉华殿。
裴令仪在殿内焦急地等待,没能等到那三人的消息,反而等到了姜继安被革职的事情。
“你说什么?革职?”裴令仪不敢置信地看着芳蕊。
芳蕊硬着头皮点头,“是的殿下,王公公亲自带着圣旨去礼部宣旨,甚至当众剥了姜大人......姜继安的官袍......”
裴令仪怔怔地看着半空,眉心紧拧,面上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疑惑。
好好地,父皇怎么会突然革了姜继安的职?
莫非......父皇已经知晓流言背后之人是谁?那有没有查到她?!
裴令仪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殿下,奴婢还有一事禀报......”芳蕊战战兢兢开口,“万明楼的齐掌柜被抓了......”
“你说什么?!”裴令仪猛地抓住芳蕊的肩膀,“他可供出身后之人了?!”
芳蕊连忙摇头,“殿下放心,奴婢从未告知您的身份,他一直不知晓是谁在吩咐他做事。”
裴令仪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她便好......
可姜继安这件事......难不成,那三个人是被父皇派去的人带走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裴令仪瞬间不淡定了。
“走,去面见父皇!”
她得确认,父皇到底知不知晓背后之人有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