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身上都是茶香，看来颖菲她们的茶室确实管用。”
林枫刚推开门，就看到赵静怡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米白色针织家居服沾了点面粉，显然是在准备晚饭，她的眼神亮闪闪的，看到他眼底没了之前的涣散，明显松了口气。
“嗯，喝了一下午普洱，残影几乎没再出现了。” 林枫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明天我约了楚风，想跟她分享代码视界的细节，还有茶室里‘真实触觉’缓解后遗症的事。”
赵静怡转过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语气里带着点担忧：“跟楚小姐聊这个，她会不会又提什么危险的提议？上次她就说要强行解锁辅助单元。”
“放心，我有分寸。” 林枫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你、有颖菲她们在，我清楚什么是值得守护的‘真实’。”
赵静怡笑着点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嘴角：“晚饭快好了，红烧肉在炖着，等会儿多吃点，明天才有精神跟她聊。”
第二天上午十点，林枫准时来到楚风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依旧是冷白的灯光，楚风穿着白色实验服，小臂上的疤痕几乎看不见了，腕间的银镯泛着淡蓝微光，她正站在光脑前，指尖飞快敲击键盘，屏幕上满是复杂的代码碎片。
“来了？” 楚风回头，看到林枫手里拎着个小罐子，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这是什么？”
“颖菲给的普洱，上次你说‘真实触觉’有用，这个茶也能安神，你可以试试。” 林枫把罐子递过去，楚风接过，没有立刻打开，反而放在旁边的检测仪上，屏幕瞬间弹出一串数据：【成分：茶多酚 23.5%、咖啡碱 1.2%、氨基酸 3.1%…… 安神效果概率 68.7%】。
“你先别急着检测，尝尝再说。” 林枫忍不住笑了，楚风这种 “万物皆可数据化” 的习惯，总让他觉得又无奈又好笑，“用泉水泡，口感会更醇。”
楚风愣了一下，才关掉检测仪，将茶罐放在桌角，指尖轻轻碰了碰罐身，像是在确认它不是 “数据样本”，然后转身调出光脑界面：“先聊正事，辅助单元昨晚解析出了新的代码碎片，你看 ——”
屏幕上出现一段闪烁的淡蓝色代码，与林枫在视界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楚风的指尖在代码上滑动，眼神里满是科研者的兴奋：“这段代码是世界底层逻辑的一部分，控制着物质的‘形态稳定性’，如果能解析它，我们就能修改物质的存在形式 —— 比如把石头变成水，把空气变成屏障。”
她侧过头，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明显的情绪，声音比平时快了些：“如果能捕捉并完整解析所有底层代码，我们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神’，摆脱观测实验的控制，甚至反过来操控实验参数！”
林枫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想起刘颖菲茶室里的茶香、赵静怡炖的红烧肉、苏晚蹦跳着拉他手的温度 —— 这些都不是 “可修改的物质形态”，是他拼尽全力要守护的 “真实”。
“不行。” 林枫毫不犹豫地拒绝，声音比平时沉了些，“解析代码操控世界，只会让我们变成和观测者一样的存在，用理性碾压一切，那和你之前鄙视的‘情感低效’，又有什么区别？”
楚风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神里的兴奋褪去，重新变得冰冷：“你在混淆概念。”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一下，屏幕弹出一组数据，“运算显示，掌控底层代码后，文明进阶效率会提升 300%，战争、饥饿、疾病都会消失，这是‘最优解’，不是‘碾压’。”
“最优解？” 林枫往前走了一步，两人距离很近，能清晰看到楚风眼底的代码倒影，“那你告诉我，刘颖菲泡的普洱，用代码‘生成’的和她亲手泡的，能一样吗？赵静怡为我担心的眼泪，用代码‘模拟’的和真实的，能一样吗？”
楚风的指尖攥紧了，指节泛白，她张了张嘴，却没有立刻反驳 —— 这是她第一次在 “数据” 之外，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的辅助单元里，没有 “亲手泡的茶”“担心的眼泪” 的参数，只有 “口感相似度”“情绪模拟度” 的冰冷数值。
“我……” 楚风刚要开口，光脑屏幕突然闪烁，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按键盘，小臂不小心碰到了林枫的手 —— 她的手依旧很凉，像刚从冰水里拿出来，而林枫的手带着温热的体温，两种温度碰撞的瞬间，她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慌乱。
“楚风，” 林枫的声音放软了些，他没有抽回手，反而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这个世界的意义，不是‘最优解’，是那些‘不完美’的真实 —— 是茶香里的耐心，是眼泪里的担心，是我们现在这样，就算理念不同，也愿意坐下来聊的温度。”
楚风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她抽回手，重新看向光脑屏幕，却没有再提 “解析代码” 的事，只是声音低了些：“运算显示，你的选择会让我们错失‘掌控主动权’的机会，概率 76.2%。”
“我知道。” 林枫点头，他看着楚风苍白的侧脸，“但我更知道，就算失去主动权，我也不能失去那些让我觉得‘活着’的真实。楚风，你试着尝尝那罐普洱，不用检测成分，就用嘴尝，或许你会明白，有些东西，数据是测不出来的。”
楚风沉默了很久，才慢慢拿起桌角的茶罐，打开盖子 —— 一股醇厚的茶香飘出来，不是数据里的 “23.5% 茶多酚”，是真实的、带着暖意的香气。她的指尖捏了一点茶叶，放在鼻尖轻嗅，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 “非运算” 的迷茫。
“我…… 暂时尊重你的选择。” 楚风盖上茶罐，重新看向光脑，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少了之前的坚定，“但辅助单元会继续追踪代码碎片，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找我合作。”
林枫笑了，他知道这已经是楚风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好，我会考虑。但楚风，我希望你也能考虑一下 —— 不是用运算，是用‘感觉’，去尝尝那杯普洱，去看看院子里的花，或许你会发现，‘成为神’，不如‘做个有温度的人’。”
离开实验室时，楚风突然叫住他：“林枫。”
林枫回头，看到她手里拿着那罐普洱，指尖轻轻摩挲着罐身，眼神里带着细微的波动：“运算显示，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但…… 我暂时不会再提解析代码的事。”
“我不会后悔。” 林枫看着她，语气坚定，“因为我知道，什么才是值得我用一切去守护的东西。”
车子驶在回家的路上，林枫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很踏实 —— 他知道，和楚风的理念分歧还会持续，观测实验的威胁也没有消失，但只要他守住 “真实” 的底线，守住身边人的温度，就不会在代码的洪流里迷失自己。
而实验室里的楚风，看着桌上的普洱，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拿起水壶，找了个简单的茶杯，没有检测泉水的矿物质含量，没有计算泡茶的水温时间，只是凭着感觉，慢慢泡了一杯 —— 当醇厚的茶香在舌尖散开时，她的辅助单元第一次弹出了 “非数据” 的提示：【检测到未知愉悦感，无法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