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赵佶与储君刘混康相对而坐,中间虚空之中,无无能量网的脉络若隐若现,光华流转,映照着二人凝重的面色。
“国师,可曾察觉?”赵佶指尖轻触一道新生的、带着些许暖意的赤金丝线,那丝线与原本铁木真留下的深红真罡同源,却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沉凝与……广博?“这深红真罡,似乎在变。”
刘混康双目微阖,神念早已融入能量网深处。他感受到北方莫斯科方向,一股源自千万家庭、基于守护与伦常的温情信念,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汇入,洗涤、滋养着那原本纯粹刚猛的英雄气,使其刚中带柔,烈中含仁。同时,西方日耳曼尼亚方向,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磅礴的力量正在升起——那是一种将个体激情导向至高存在、经过神圣化诠释的集体意志,带着奉献的决绝与秩序的渴求,也撞击、融合着深红真罡。
“陛下明鉴。”刘混康缓缓睁眼,眸中星河流转,“林灵素在莫斯科,行的是‘自下而上’之路,聚家成国,化情为气,以人伦温养英雄魄;伽尔巴在日耳曼,走的是‘自上而下’之途,借神立威,导欲入序,以信仰淬炼统治力。二者路径迥异,一重家庭之常情,一重上帝之激情,然其目的,皆在凝聚人心,重塑秩序,竟使这深红真罡产生了微妙变化,更显包容与厚重。此乃……天人合一的新实践!”
赵佶抚掌,眼中异彩连连:“妙哉!自下而上,如春雨润物;自上而下,如雷霆塑形。路径不同,竟有异曲同工之妙,皆能触动天人之际。国师,朕欲知详情,尤其是那‘激情’之源,究竟有何不同?”
“贫道这便去亲身体察一番。”刘混康言罢,身形竟在原地渐渐淡去,如烟似雾,最终消失不见。并非肉身飞行,而是神念依托无无能量网,施展玄妙变化之术,移形换影,瞬息千里。
下一刻,他的虚影已出现在欧亚大陆交界处,一片文化交融、信仰混杂的区域上空。下方,是往来的商队,迁徙的部落,既有来自莫斯科的、带着家庭温暖气息的移民,也有被日耳曼尼亚新策吸引、怀揣信仰热忱的投奔者。
刘混康的神念如无形之水,悄然渗入一个个家庭,聆听夫妻夜话,感受父母对子女的舐犊之情,体会那基于日常相伴、生死与共而产生的“守护之激情”。这股力量,踏实、绵长,如同大地,承载万物,滋养生命,其核心在于“此岸”的维系与传承。
同时,他的神念也扫过新建的简陋教堂,聆听信徒在《亚伯拉罕》歌声中的祷告,感受他们因信仰而迸发的狂热、奉献以及对终极救赎的渴望。这股力量,炽热、向上,如同烈火,渴望燃烧自我,与至高存在连接,其核心在于“彼岸”的追寻与契合。
“原来如此。”刘混康的虚影在风中轻叹,“源自家庭的激情,根植于血缘与人伦,其力宽厚,其情绵长,重在‘养育’与‘守护’;源自上帝的激情,依托于信仰与启示,其力刚猛,其情专一,重在‘奉献’与‘秩序’。一者如土,一者如火;一者重今生之安顿,一者重永恒之归宿。”
经过长时间细致入微地观察后,他惊讶地发现:处于莫斯科强大影响力笼罩下的地区,其社会架构呈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稳定性特征——这里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并适应于这种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的生活方式。与此同时,这些地方的居民对于自身所处环境有着较高程度的满意度和归属感,并由此产生出强烈的幸福感以及对集体事务高度负责的态度。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或许正是由于这种过于安逸舒适的生存状态使得当地百姓缺乏那种勇于探索未知领域、敢于突破传统束缚的激情和动力。
相比之下,那些深受日耳曼尼亚文化熏陶感染的区域则展现出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在这里,人民群众具有无与伦比的组织动员才能及甘愿自我奉献的崇高精神品质,整个社会充满着严谨规范的秩序感。但也正因如此,个人内心深处真实细腻的情感往往容易被淹没在庞大繁杂的宏观叙述之中,难以得到充分释放表达,从而让人感受到一种冷冰冰的疏离感而非温馨亲切的人间温情。
“然二者并非决然对立。”刘混康思忖,“林灵素之策,若能引入些许超越性的精神追求,或可避免沉溺世俗;伽尔巴之策,若能吸纳家庭人伦的温暖,或可缓解其冰冷严苛。刚柔并济,天地之道也。”
辨析已毕,刘混康神念归位,重返汴京观星阁。
他将所见所感,详细禀明宋徽宗。
“陛下,此番考察,贫道以为,林灵素与伽尔巴之实践,正如阴阳之两面,虽路径迥异,却共同丰富了‘天人合一’之内涵,亦为深红真罡注入了新的活力。我大宋海纳百川,或可借鉴其长,补己之短。于内,强化人伦教化,稳固根基;于外,或可思考如何引导超越性之激情,为我所用。”
赵佶闻言,沉吟良久,目光再次落向那方真红真罡瓷笔洗,其中流转的金纹似乎更加灵动复杂。
虽然道路不同,但最终都能到达同一个目的地,都能够证明自己对天道之心的领悟和理解。由此可见,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大道理、大智慧,并不仅仅局限于某一种方式或者途径才能获得。于是皇帝下令道:“立刻传达旨意下去,让相关部门严密关注莫斯科以及日耳曼尼亚地区的各种动态变化情况,务必详细地加以记载保存下来,以便日后作为参考资料来使用。而我们伟大的宋朝所遵循的那个‘理’啊,也应当顺应着这汹涌澎湃如浪潮般的时代发展趋势,持续接受磨砺锤炼并得到进一步提升完善才行呐!”
无形的能量网中,源自东方的关注与思辨,与北方、西方的实践波澜交织在一起,共同推动着历史的车轮,驶向未知而广阔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