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秋被苏禾这番连珠炮似的质问炸得懵了神,嘴唇哆嗦着,下意识伸着手想去拉苏禾。
可苏禾的眼神冷得像冰,指尖刚碰到她,就被那股子寒气逼得缩了回去。
她慌了神,只能扭头朝苏国栋喊:“老苏!你看看她!这像话吗?!”
苏国栋手里的烟烧到了指尖,烫得他猛地一哆嗦,才回过神来。
他张了张嘴,想拿出当爹的威严说句 “你少说两句”,可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看着苏禾眼里那团快烧起来的火,再想想她刚才说的 —— 工作名额说给苏雪柔就给,苏雪柔欺负她时总说 “让着点”,这些事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头一次觉得脸上发烫,不敢看苏禾的眼睛,只能重重叹口气,把脸扭向一边。
苏雪柔早没了之前的硬气,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眼泪糊了一脸,连哭都不敢大声,只敢抽抽搭搭地往墙角缩。
苏禾看着这俩人一个慌乱一个闪躲,心里又酸又痛快:“以前我还盼着,你们能分我点像样的关心,现在,早不指望了。”
“从今天起,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东西谁也别碰,谁敢伸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目光落在苏雪柔身上扫过林婉秋发白的脸:“这次算我最后让你一次,十五年前抱错,你我都是婴儿,这事不怪你。”
当初抱错孩子,完全是个意外,没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干什么,苏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她并不原主,就算回到苏家,也并没有对苏雪柔这个人做什么。
现在吵起来,不过是她不想忍了,她要离开苏家,还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
“可苏雪柔不能拿着这个当借口!是你占了我的身份。”
“享了不该享的福,就该安安分分的,别一边占着便宜,一边还觉得自己委屈,反过来害我。你是既得利益者,没有资格怨恨。”
“真正委屈的人,是我!是那个在乡下啃红薯、冬天冻得脚流脓、差点病死没人管的苏禾!她的十五年,谁来赔?是你苏雪矛欠她的。”
林婉秋听着这话,心里那点对苏禾的愧疚早被护短的火气压了下去。
她看着缩在墙角哭的苏雪柔,再看看一脸冷硬的苏禾:“你这个白眼狼!我们生你养你,接你回来供你上学,你倒好,一点不感恩,翅膀硬了就敢指着我们鼻子骂?雪柔哪里对不起你了?!她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 苏禾嗤笑一声,眼泪差点掉下来,“我感什么恩?感你们把给我的东西全塞给她,还让我感恩戴德?感你们每次都让我让着她,连句公道话都不肯说?这种恩,我受不起,也不想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你们要是真不待见我,当初何必接我回来?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装慈善,还是怕别人说你们狠心?”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要我不把苏雪柔偷通知书的事捅出去,不让她没脸见人,不让苏家成大院的笑柄。行,我有三个条件。”
“第一,过去十五年你们没管过我,以后我也不指望你们,养老送终的事,你们找苏雪柔去。”
“第二,苏雪柔必须给我道歉,还得赔我精神损失。”
“第三,我的户口从苏家迁出走,从今往后,我跟你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你…… 你简直是冷血!” 林婉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禾的手都在冒着火气,“我们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以为考上大学就了不起了?”
“好,想搬出去是吧,随便你!”
“我倒要看看,没人养活,你能活成什么样!”
苏国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小禾,一家人没必要闹这么僵,雪柔是错了,我们让她道歉,赔偿也能商量。
但断绝关系太过分了,不就是一件小事吗,不至于……”
“不至于?” 苏禾大声打断,“苏国栋同志,她偷的是我的前程!要是这通知书真找不回来,我不上大学,这叫‘一件小事’?”
“行啊,你觉得是小事,那咱们就按‘大事’办!”
“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把这事原原本本说清楚!看看公安同志会不会觉得偷录取通知书‘不至于’!”
“到时候苏雪柔能不能上大学,会不会留案底,你们苏家的脸面还在不在,咱们都试试看!”
“大不了,今年不上这个学,我倒要让所有人看看,你们是怎么偏心,她苏雪柔是怎么恶毒!谁损失大,咱们走着瞧!”
苏国栋看着苏禾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坚持也垮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道歉,赔偿,迁户口…… 尽快弄好。”
“老苏!你怎么能……” 林婉秋前面说的痛快,那也是一时情绪上头,她是心疼苏雪柔没说,但没想赶苏禾走。
“闭嘴!” 苏国栋猛地喝住她,眼里满是疲惫,“你想让雪柔一辈子毁了?想让咱们家被人戳脊梁骨?!”
林婉秋被他吼得一哆嗦,看着哭的苏雪柔,再看看一脸冷硬的苏禾,没再说话。
苏禾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心里没半点波澜,她终于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