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城最终还是没有保留下来,在后来的大夏战乱中毁于战火之中,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和很多泯然于历史中的存在一般,至今在这里已经找不到任何小城的踪迹。
这是后话,当凌天宇等人在无意之间和一件奇怪的事情扯上关系以后,从而引发了一件尘封了许久的诡异之事,为了调查这件事,他们也来到了栾奕山。
至少在当时,没有人知道冷飞和虞文谨达成了什么协议,在小城居民越来越恐慌中,距离不足五里的大头兵突然之间撤走了,而一直宣称要和小城共存亡的虞文谨一家也在军队撤走的第二天,将县城里的所有工作安排他人以后秘密地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这里。
“啪!”虞澄霖脸色铁青,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冷飞的脸上。愤怒地叫道:“冷飞,你这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冷飞一身军装,站的笔直。他轻轻地擦去了唇角沁出的一丝血迹,轻轻地说:“澄霖,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只要知道,为了这件事,义父他老人家做出了极大的牺牲,你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安慰他老人家,而不是在我这里!”
虞澄霖怒声道:“冷飞,你知道不知道?自从你离开以后,爹就吐血昏迷,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告诉我,你到底对他老人家做了什么?”
冷飞脸上的肌肉轻轻地抖动了几下:“澄霖,你已经走出去了,已经逐渐地开始认识这个世界的本质,而我却早已深陷其中,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人有枪就有真理。这是义父自己的选择,我只是一个可悲的执行者而已。澄霖,离开吧,带着义父离开这里吧。这个世界必将要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任何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所有落后的东西都将被一扫而空,不管是人还是思想。如果到时候我们都还活着,我一定亲自在你面前谢罪。而现在,我不想任何人阻挡我的未来!”
他的声音略显沉重,却透露出一种决绝的意味。
虞澄霖不由的目瞪口呆,他不相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冷飞,这还是他认识中的那个略显腼腆、话语不多,经常被自己和妹妹作弄的冷飞吗?
他的穿着打扮已经很时尚,可是他还没有真正的感受到这个世界所发生的变化,只是赶潮流而已。难道真的如冷飞所言,任何老旧的东西都会被一扫而空吗?包括一个人的性格也会发生变化吗?
在冷飞的身上他能够感觉到一种熟悉却已经陌生了的东西,那是野心,对未来所萌生的无数次的野心又付诸了实施的强大意愿。
虞澄霖离开了,无论是在父亲那里,还是在这个异姓兄弟这里,他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这也成为了他一生的心结,直到后来虞文谨在临死之前才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咔!”一声轻响,冷飞的右手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厚重的楠木方桌顿时四分五裂,鲜血从手指上慢慢地涌了出来,他却没有丝毫的痛楚,喃喃道:“是的,我变了,一切都要变了!”
乱世是英雄的天下,即使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英雄,只要你的手上有足够多的能够令别人臣服的金钱和武器,你就是一个英雄,计榕梓就是这样一个英雄。
计榕梓年约四十岁,在五年前他尚是一个不名一文的乡下普通村汉,因为本村的一个财主玷污了他的老婆,他失手将其杀死,逃入了深山,适逢席卷大地的风暴袭来,凭借着自己的冷静和残忍聚集起了一帮人马,自封为统领,去年才得到政府的正式委任。
“统领,冷飞幸不辱命!”冷飞站的笔直。
计榕梓身材高大,脸上的皮肤不仅仅是粗糙,而是一种先天生成的凹凸不平,初见之下颇有杀气。他轻轻地拍了拍冷飞的肩膀:“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的!”
“司令,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冷飞轻声道。
“说吧!”计榕梓笑道。
冷飞沉吟片刻:“司令,若梅是我的义妹,不知…”
计榕梓摇了摇头:“冷飞,这次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看着冷飞转身离去,计榕梓的脸色慢慢地变得有些冷然。
在距离统领府约有三十多里地的一个小山坳里,正有数十人在不辞昼夜地干活,这里是一处方圆百里之内最佳的风水宝地。
当一个人经历了屈辱和贫穷而拥有了富贵和权利之后,就会想着将这种荣耀延绵至自己的子子孙孙,而在大夏,有很多人会将这种愿望寄在神秘莫测的风水之上。
风流水转是一种自然规律,而有一个人却被称之为风水不转,意为无论风水如何的变幻,都不会逃出他的手心,所以他干脆以不转大师为名,以至于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的他的真实名字了。
“不转大师,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一切,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计榕梓很有些小心地问道。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军阀,可是关系到自己子孙风水的大事却丝毫不敢大意。
不转大师很年轻,至少比许多的大师要年轻,不足五十岁,颌下留有几缕飘逸的长须,脸颊精瘦,双目一直是半眯不睁的样子,他轻轻地捋着胡须,淡淡地说道:“统领勿须着急,此处乃为炎龙云起之地,炎龙属火,须得以一年之至阴之时方才可以中和至阳之火气,使阴阳协调,龙起于渊!”
“不知何日方为至阴之时?”计榕梓小声问道。
不转大师眯缝着的眼皮轻轻地蠕动了几下:“明日午夜时分,月正中天之时!”
“如此便有劳大师了!”计榕梓激动地退了出去,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每天都要来这座位于墓穴边缘的茅屋里。
计榕梓离开以后,不转大师眯缝的双眼突然睁了开了,恍似有两道寒芒一闪而逝,他又眯起了眼睛:“师弟,既然来了,何妨稍歇片刻?”
一个佝偻着腰的苍老身影慢慢地从屋外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檀木椅上一动不动的不转大师,喃喃道:“师兄,难道你还没有放弃吗?”
“你是来阻止我的?”不转大师轻声道。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此地虽有炎龙,却是炎龙入狱之地,你如此作为,必然会有损阴德!”
不转大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何谓阴德?杀人者不偿命,作奸者还风光,行善者更凄惨。师弟,这本就是一个黑白不分的世界,我不怪你忘了我们的使命,不过如果你要是阻止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老者摇了摇头:“师兄,那只是一个存在于梦中的使命,难道你还在执着?计榕梓本就是死有余辜,可是以人作俑之法乃丧尽天良之术,我不能看着你如此草菅人命!”
“废物!”不转大师陡然冷喝一声,不见他如何动作,右手的袖子闪电般掠过两三米的距离,死死地缠在了老者的脖子上。
“什么人?”不转大师突然大喝一声,身躯一晃,掠出屋外。
一阵阵嘈杂声传来,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影。不转大师疑惑地摇了摇头:“师弟,你离去吧,我已经决定了,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的!”
就在距离茅屋约有十数米远的工棚里,冷飞好像是一座雕像一般静静地站着,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能够感受到他身体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无所不在的寒意。
“作俑,计榕梓,我为你出生入死,你竟然要以若梅作俑?非是我背叛,而是你无义!”
虞若梅无聊地逗弄着怀里的小狐狸,嘟着嘴道:“小狐狸,若梅要无聊死了,大哥哥也不来看我!爹爹也不来看我,娘也不来看我,真的很无聊呀!”
“是谁不来看梅梅呢?”冷飞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哥哥,我要爹爹,若梅想爹爹了!”虞若梅可怜兮兮地说。
冷飞脸上的肌肉轻轻地颤抖了几下,笑着说道:“放心,大哥哥现在就带着梅梅去找爹爹!不过梅梅一定要听大哥哥的话!”
“我一直都很听话呀!我现在就要去找爹爹!”虞若梅道。
正是傍晚时分,虽是刚到秋季,夜色却已带着丝丝的凉意,冷飞带着一身军装的虞若梅刚刚走出司令府的大门,就看到了一脸冷厉的计榕梓。
“冷飞,你个狗崽子,竟然敢背叛我?”计榕梓怒声道。
冷飞轻轻地将虞若梅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统领,这些年来我冷飞跟着你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这样对我?要用我妹妹作俑!”
“狗改不了吃屎,不转大师看上她,那是你妹妹的福分。冷飞,只要你跟我回去,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计榕梓冷声道。
冷飞逃跑了,当然,在那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将虞若梅救出来。后来当地流传了一个传说,在计榕梓埋葬父亲的那天晚上,墓地那边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听说是他曾经的一个部下反叛,杀死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那些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