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灶台的卤锅还没开滚,胡东东就举着个打气筒冲进灶房,橡胶管上还沾着点自行车胎的黑泥。“快看我的新发明!”他把打气筒往个铁皮桶上一接,桶口盖着块纱布,“‘会呼吸的卤味’!给卤鸡爪打气,让它膨胀起来,看着更大,吃着更嫩!”
炎昭正往卤汁里撒茴香,闻言差点把整包调料扣进锅里:“打气?你咋不往鱼丸里塞气球?”他戳了戳铁皮桶,“这玩意儿要是漏了气,鸡爪缩成小拇指头,学生们不得哭着喊咱是骗子?”
“你懂啥?”胡东东捏着个鸡爪往打气筒下塞,鸡皮被气吹得鼓鼓的,像只肥嘟嘟的小气球,“这叫‘视觉冲击’!上次盲盒里的海带结,有人说看着太小,这回咱让鸡爪‘长个子’,保准没人说闲话。”
小宇背着书包进来时,正撞见胡东东给第五个鸡爪“打气”,有个没捏紧的,“噗”地放了气,缩成皱巴巴的一小团,像块晒干的萝卜。“炎耀弟弟,要不……还是别弄了?”小宇忍着笑往灶膛添柴,“我带了福利院腌的酸黄瓜,切小块塞进卤鸡翅里,做成‘夹心翅’,比打气靠谱。”
炎耀摸着下巴琢磨:“夹心翅能试试,打气鸡爪……先弄三个当试验品,标上‘膨胀特供款’,便宜卖,让胆大的学生尝鲜。”他夺过胡东东手里的打气筒,“气别打太足,当心鸡皮炸了,溅一身卤汁。”
等“试验品”摆上摊,太阳已经晒得人发烫。打气鸡爪个个圆滚滚的,像泡发的海参;夹心翅则鼓鼓囊囊,酸黄瓜的清香从翅缝里钻出来,引得晨练的李叔又停住了脚:“耀小子,今儿这鸡爪咋跟吹了气似的?莫不是掺了啥高科技?”
第一个敢吃“膨胀特供款”的是昨天抽盲盒的小男孩,举着五毛钱喊:“我要那个最大的!我爸说‘敢尝试的才是男子汉’!”他咬了一口,鸡爪“噗”地放了点气,吓得他手一抖,却发现鸡皮糯得能拉丝,肉里渗着卤汁的香,比普通鸡爪还入味。“好吃!比气球好玩!”小男孩举着半只鸡爪蹦蹦跳跳,引得排队的学生们都想试试。
夹心翅更不用说,酸黄瓜的清爽中和了卤味的厚重,咬一口“咯吱”响,酸得人直眯眼,又忍不住再咬一口。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夹心翅,边吃边咂嘴:“比我妈做的糖醋排骨还开胃!酸黄瓜在哪儿买的?我让我妈也腌点!”
最逗的是数学老师,她捏着个打气鸡爪研究半天,突然对学生们说:“这其实是利用了空气压强原理,气打得越足,卤汁越容易渗进肉里——来,记下来,下次物理课可以当案例。”学生们听得直点头,手里的鸡爪啃得更欢了。
胡东东正得意,突然听见“啪”的一声,有个打气鸡爪气太足,鸡皮炸了个小口,卤汁溅到旁边女生的校服上,印出个黄点点。女生吓得眼圈发红,胡东东赶紧递过包纸巾,又塞给她个夹心翅:“赔你的!这翅比打气鸡爪金贵,酸黄瓜是小宇哥亲手塞的。”女生破涕为笑,举着夹心翅说:“其实炸了口的鸡爪更香,卤汁都流出来了。”
傍晚收摊时,打气鸡爪居然卖光了,只剩个放了气的皱巴巴的“残次品”,被胡东东当宝贝似的揣在兜里。“我就说吧!创新才是王道!”他举着个夹心翅往嘴里塞,酸得直咧嘴,“明天咱搞‘打气鱼丸’,塞芝士馅,打气后一咬,芝士流心混着气,像在嘴里放烟花!”
炎昭笑着踹他一脚:“再瞎折腾,我就把你塞进卤锅‘膨胀’一下,看你还敢不敢胡来。”
小宇帮着收拾摊子,发现有个夹心翅的鸡骨头上,被人用牙齿刻了个小小的“谢”字,大概是那个酸黄瓜爱好者留的。“你看,”小宇把鸡骨头递给炎耀,“其实大家不在乎啥花样,只要用心做,哪怕是个皱巴巴的鸡爪,也有人觉得好吃。”
炎耀望着灶台上剩下的酸黄瓜,突然觉得,老灶台的烟火气,从来都不怕“馊主意”。胡东东的打气鸡爪,小宇的夹心翅,甚至那个放了气的皱巴巴的试验品,都藏着份热乎的心意——就像过日子,有时候想当然的“好主意”会出岔子,反倒是随手的小创新,能撞出意想不到的惊喜。
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下去,卤锅的余温裹着酸黄瓜的清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胡东东突然想起什么,往铁皮桶里塞了个没打气的鸡爪:“明天留个‘原味款’,让大家知道,不膨胀的鸡爪也很香。”
月光爬上灶台时,那个刻着“谢”字的鸡骨头,被小宇小心地收进了个小铁盒——里面还装着上次dIY串的签子、盲盒的纸碎片,都是老灶台烟火里的小记号。明天一早,这里又会飘起新的香味,等着那些带着好奇心来的人,在哭笑不得的尝试里,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