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胡东东就抱着个面盆冲进灶房,面团在盆里“咚咚”跳着,沾得他鼻尖都是白面粉。“炎耀快看!我跟李婶学的麻团方子!”他把面团往案台上一摔,面团弹起来差点砸到他脑门,“这面发得好,能跳高!”
炎耀正给砂锅换煤,闻言回头一瞅:“发过了吧?酸味都飘出来了。”他捏起一块面闻了闻,眉头皱成个疙瘩,“得掺点碱水中和,不然吃着像醋泡馒头。”
小宇背着竹篓刚从后山回来,篓里装着半筐野山楂,红得像玛瑙。“李爷爷说这山楂够酸,泡糖水正好。”他把山楂倒在筛子里,水珠顺着红果皮滚下来,滴在地上溅起小水花,“刚在巷口听见张奶奶说,今天有美食比赛,就在街口老槐树下,谁做的吃食最有意思就奖个大搪瓷缸!”
“美食比赛?”胡东东眼睛一亮,手里的面团差点捏扁,“咱就去比麻团!我这‘会跳的麻团’肯定能赢!”他往面团里掺了勺碱水,揉着揉着突然喊:“糟了!碱放多了!面发黄了!”
炎耀凑过去一看,面团果然黄兮兮的,像块腌坏的萝卜。“没事,”他舀了勺白糖揉进去,“甜能遮点碱味,再加点山楂碎,酸溜溜的说不定更开胃。”小宇赶紧抓了把山楂,用擀面杖捣成泥,混进面团里,红白黄三色搅在一起,倒像块花哨的玛瑙。
胡东东把面团揪成小块,搓成球扔进油锅,油花“噼里啪啦”炸开,麻团在油里翻着跟头,真像在跳舞。可刚捞出来就傻了眼——有的鼓得像皮球,有的瘪得像柿饼,还有个裂开了口,山楂馅流出来,在油锅里烧成了黑炭。
“完了完了,”胡东东耷拉着脑袋,“这破麻团连滚带爬的,哪像能参赛的样?”正说着,巷口传来喇叭声:“美食比赛开始喽——”
小宇突然指着油锅:“你看!”瘪掉的麻团被炎耀扔进烤箱,烤了两分钟居然鼓了起来,外皮焦脆,掰开后山楂馅流出来,酸香混着芝麻香,勾得人直咽口水。“就叫‘爆浆丑麻团’!”小宇眼睛发亮,“丑是丑了点,但好吃啊!”
三人端着麻团赶到老槐树下,比赛已经开始了。王婶的桂花糕摆得像朵花,李叔的糖画捏成了龙凤呈祥,轮到胡东东时,他捧着盘子脸都红了:“这……这是爆浆丑麻团,有点丑,但……”话没说完,一个小娃伸手抓了个,咬了一口,山楂馅溅了满脸,却喊:“好吃!比糖画还酸!”
人群顿时围了过来,你一个我一个,转眼盘子就空了。评委张奶奶咂着嘴:“丑是丑,可这酸溜溜甜丝丝的,夏天吃着解腻,就它了!”说着把大搪瓷缸塞给胡东东,缸身上“劳动最光荣”五个字闪着光。
胡东东举着搪瓷缸傻笑,炎耀往他嘴里塞了个没卖完的麻团:“记住了,好吃的不在乎好看,就像咱老灶台,看着旧,炖出来的汤最香。”小宇蹲在旁边数山楂核,突然抬头笑:“明天做山楂酱吧,抹在丑麻团上肯定更棒!”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搪瓷缸反射的光晃得人眼睛眯成了缝。灶台上的油锅还冒着热气,仿佛在说:日子就像这麻团,有鼓有瘪,有甜有酸,才够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