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我道不灭
归墟一指，缓缓点来。
没有速度的概念，因为它本身就是“结局”的具象化。在其笼罩之下，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凝固如琥珀。林天只觉自身的存在，从肉身到神魂，从力量到意志，乃至那初生的内宇宙，都仿佛被投入了一个不断坍缩的奇点，所有的可能性都在收束，所有的光芒都在黯淡，唯有无尽的冰冷与死寂席卷而来，要将他拖入那永恒的“无”。
这是比无痕剑尊的“无剑”更加彻底、更加绝对的终结！无剑是抹除，而归墟，是万物的必然归宿！
【霜华】剑的悲鸣已变得绝望，剑光在那归墟意志下如同烛火般摇曳，它虽为“钥匙”，却无力改变这既定的规则。
林天的寂灭拳域早已崩溃，贴身防御如同虚设。他的拳头之上，那凝聚了全部一切的“本我”之光，在这终极的“终结”面前，也显得如此渺小，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的皮肤开始失去光泽，血肉变得透明，神魂如同风中的沙堡，开始消散。内宇宙中，星辰一颗接一颗地寂灭，鸿蒙道种光芒黯淡，连那起源碎片都剧烈震颤，仿佛也要被这归宿之力同化。
无力、绝望、放弃……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道心。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
“我的道，是力之极尽，是存在本身！”
“即便宇宙热寂，万物归墟，我的意志，我的拳头，也曾真实地存在过！”
“存在过，即是永恒！”
在那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同化的最后一刹那，林天那近乎湮灭的意志核心，爆发出了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无比璀璨的光芒！
这不是力量的爆发，而是“我道”在绝境下的终极升华！是对“存在”意义的最终诠释！
我即存在！我即真实！哪怕只有一瞬，这一瞬的光辉，亦能照亮万古死寂！
“轰！”
他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拳意，竟在这股不屈的意志支撑下，重新凝聚！不再是对抗，不再是防御，而是……烙印！
他要在这象征万物终结的归墟之门前，在这无可抗拒的归宿法则之上，留下属于他林天、属于他“力之大道”的……印记！
证明他曾来过！战斗过！存在过！
拳意凝练如实质，化作一枚古朴、沉重、仿佛由无数力量法则压缩而成的灰色拳印，不再试图阻挡那归墟一指，而是悍然撞向了那根由寂灭符文构成的手指！
“叮——！”
一声轻微到极致，却仿佛响彻在所有关注此地生灵灵魂深处的脆鸣！
拳印与指尖，触碰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的剧烈对冲。
那归墟一指，依旧缓缓向前，仿佛未曾受到任何阻碍。
但林天那枚凝聚了全部“我道”精髓的拳印，却并未如同预想中那般瞬间湮灭！它如同最顽固的礁石，死死地抵住了那根手指！虽然拳印本身在飞速变得透明、虚幻，其上布满了裂痕，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着！抵抗着！
在那绝对的“终结”之中，强行保留了一寸“存在”的土壤！
【霜华】剑的悲鸣戛然而止，剑身剧烈震颤，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那青铜巨门上凝聚的模糊虚影，那毫无感情的规则化身，似乎也因为这超出预料的抵抗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凝滞？
归墟一指，竟被阻滞了微不足道的一刹那！
也就在这一刹那，林天那枚即将彻底消散的拳印，在最后关头，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华，并非攻击，而是将其所蕴含的、关于“力”与“存在”的全部道韵，如同拓印般，狠狠烙印在了那根寂灭符文手指的指尖之上！
一个微不可察、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拳印痕迹，一闪而逝，随即隐没。
下一刻，林天的拳印彻底消散。
那归墟一指，也仿佛完成了使命，缓缓收回，重新融入了青铜巨门之上那模糊的虚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恐怖的归墟意志如潮水般退去，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一轻。
林天身形一个踉跄，几乎虚脱，浑身龟裂，金色的血液几乎流尽，神魂黯淡到了极点，内宇宙更是近乎枯竭，只剩下起源碎片还在散发着微光，维持着他最后一丝生机。但他依旧顽强地站立着，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青铜巨门。
模糊虚影静静地“看”着林天，那机械冰冷的信息流再次响起：
“验证结束。”
“非序列生命体，‘我道’印记已留存。”
“资格……临时授予。”
“时限：一纪元。”
“时限抵达前，需完成‘守门人试炼’，否则印记抹除，彻底归墟。”
信息流结束，模糊虚影缓缓消散，青铜巨门上的符文光芒也逐渐黯淡，重归于之前的死寂。只有那“归墟”二字，依旧散发着幽幽微光。
【霜华】剑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清鸣，飞回林天身边，剑身温顺地贴着他破损的衣袍，传递过来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冰凉剑意，帮助他稳定伤势，滋养神魂。
林天看着那扇巨门，又看了看自己几乎报废的身躯，感受着神魂中多出的那道微弱的、与青铜巨门相连的“临时印记”，以及那悬在头顶的“一纪元”时限和未知的“守门人试炼”，脸上露出一抹复杂难明的笑容。
惨胜？不，他根本没赢，只是勉强通过了最基础的资格验证。
但，他活下来了。并且，在那象征着万物终结的归墟之门前，留下了自己的拳印！
这足以自傲！
“守门人试炼……一纪元……”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词，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起了更强的斗志。
他盘膝坐下，开始全力疗伤。起源碎片散发出温和的源初之力，滋养着他干涸的内宇宙与破碎的肉身。
混乱深渊依旧狂暴，但在靠近这青铜巨门的这片虚无之地，却仿佛成了一处暂时的安全区。
林天知道，留给他的时间，看似漫长，实则紧迫。他必须尽快恢复，并变得更强，才能应对那未知的试炼，以及……门后可能存在的真相。
他的路，还很长。
但他的拳，既已在那归墟之门上留下印记，便再无退缩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