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舟成功掌握了“微型核爆指”,这堪称弑神的尖矛已然铸就。然而,议事厅内的气氛并未因此变得轻松。小八,喋喋不休地泼着冷水。
“主人!我的好主人!你是不是对‘十倍战力差距’有什么误解?”小八挥舞着它那几条闪烁着幽光的能量触须,在苏云舟肩头激动地蹦跶,“你以为这是小孩子打架,力气大一点就赢了吗?十倍!那是全方位的碾压!能量、速度、防御、规则理解!”
它用一条触须模拟出两个小人,一个巨大,一个渺小。“简单说吧,就算对方只是速度快你两倍,你想打中他都难如登天!他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躲你的攻击,顺便还能抽空给你做个‘毁容套餐’!十倍的速度?你连他的尾气都吃不到!你的‘核爆指’再厉害,打不中目标,那就是个昂贵的烟花秀!”
格鲁布跪在一旁,听着小八的分析,刚刚因为核爆指升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浇灭大半,脸色发苦:“小八大人…那…那岂不是毫无胜算?”
“不然你以为神明为什么是神明?”小八没好气地回道,“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越级挑战,那神位也太不值钱了!宿主你现在就像是个拿着一把绝世神兵的三岁小孩,想去砍一个全副武装、还会瞬移的巨人!结局可想而知——小孩连同他的神兵一起被踩成小饼饼!”
苏云舟沉默地听着,眼神深邃。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攻击力再强,打不中,或者在被对方击中前自己就先崩溃了,一切都是空谈。速度的提升非一日之功,尤其是在规则压制下。那么,剩下的选择,就是极致的防御。让自己变成一块砸不烂、敲不碎、能扛到对方露出破绽的顽石!
“速度不足,则以防御弥补。”苏云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需要一副,能承受神明攻击的躯壳。”
说到做到,他不再犹豫。心念一动,他脚下的岩石地面仿佛活了过来,无数细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的翠绿色根须破土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探测针,迅速向四周蔓延。这些根须并非攻击,而是探寻。
它们钻入岩层,缠绕上那些散落的、哥布林们开采出来尚未运走的矿石——粗糙的铁矿、黯淡的铜矿、甚至一些蕴含微弱能量的幽影紫晶碎片。更令人咋舌的是,它们甚至如同水蛭般,吸附在废弃的矿镐、断裂的武器、乃至守卫们丢弃的生锈铠甲上!
“喂喂喂!宿主!你又在搞什么名堂?”小八惊叫道,“你这是饿疯了吗?连破烂都不放过?你的根须什么时候有收垃圾的功能了?!”
格鲁布也看傻了眼,不明所以。
下一刻,答案揭晓。那些被根须缠绕的金属和矿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最终化为簌簌粉末!而一股股驳杂的、蕴含着金铁气息的能量流,则顺着根须,逆流而上,源源不断地注入苏云舟的体内!
苏云舟的身体表面,开始泛起一种不健康的金属光泽,皮肤颜色变得暗沉,仿佛生锈了一般。他的身体发出细微的“嘎吱”声,似乎在承受巨大的负荷。
“他在…吸收金属?!”格鲁布倒吸一口凉气。
“见鬼了!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见得着!”小八的感应器疯狂扫描,“植物系生命体主动吸收无机金属?这是什么操作?宿主你确定你的基因链没打结吗?!”
吸收的过程并不舒适。苏云舟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那些冰冷的、尖锐的金屑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与原本充满生机的植物能量产生剧烈的冲突和排斥。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膨胀、变得沉重,动作也明显迟滞笨重起来。
他抬起手臂,手臂显得僵硬,皮肤下隐约可见金属的颗粒感。他尝试挥拳,速度慢得可怜,带着破风声,却毫无灵动可言。
“不行…”苏云舟感受着体内的状况,摇了摇头,“杂质太多,结构松散,徒增重量,硬度却远远不够。就像…一块未经锤炼的生铁。”
生铁?锤炼?
这两个词如同闪电划过苏云舟的脑海。他想起了在漫长岁月中,偶然观察过的凡人工匠打铁的过程——千锤百炼,去除杂质,方能成钢!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瞬间成型。
他目光扫过议事厅内的众人,最终定格在岩盔和另外几个最强壮的石肤人战士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岩盔,还有你们几个,拿起你们最重的武器。”
岩盔愣了一下,石质的脸上罕见的露出困惑:“主人…您是要?”
“打我。”苏云舟言简意赅。
“什么?!”格鲁布差点跳起来,“主人!这怎么行?!”
小八更是直接尖叫:“宿主!你的逻辑核心终于被金属渣滓堵死了吗?!自残上瘾了是吧?!刚爆完手指现在又要挨揍?!”
苏云舟没有解释,只是走到议事厅中央,双脚踏实地踏在地面上,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一个承受冲击的姿势。他体表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沉郁。
“朝我身上攻击,用尽全力。不要留情。”他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的生命能量和息壤本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这是命令。”
岩盔和其他石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对苏云舟的绝对服从占据了上风。岩盔低吼一声,举起了他那柄堪比攻城锤的巨型石棒。另外几个石肤人也各自拿起了沉重的矿镐或特制的金属锤。
“主人…得罪了!”岩盔瓮声瓮气地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巨大的石棒带着恐怖的风压,狠狠砸向苏云舟的后背!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敲击在一口巨大的实心金属钟上!苏云舟身体剧震,体表的暗沉光泽剧烈闪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绿色的血液(他的血液颜色),但他双脚如同生根般死死钉在原地,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
“继续!”苏云舟低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
其他石肤人也不再犹豫,沉重的矿镐和铁锤如同雨点般落下!
“砰!”“咚!”“哐!”
议事厅内回荡起令人牙酸的撞击声。苏云舟的身体成了最原始的铁砧,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捶打。每一次重击,都让他身体剧烈震颤,体表的金属光泽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碎裂。细密的裂纹开始出现在他的皮肤表面,绿色的血液不断渗出,将他染成了一个凄惨的血绿色“金属人”。
“我的天…”格鲁布看得心惊肉跳,双腿发软,几乎不敢直视。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残酷的修炼(如果这能称之为修炼的话)。
小八已经停止了吐槽,它的感应器牢牢锁定苏云舟的身体状态,电子音带着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他在利用外部冲击力,强行锻打体内的金属能量!他在模拟…打铁?!用自己的身体当铁胚?!疯子!真是个疯子!”
“噗!”苏云舟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带着金属碎屑的绿色血液。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在极致的痛苦中,他的神识内视,清晰地“看”到体内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相互排斥的金屑能量,在一次次的重击下,被强行挤压、糅合!一些更加脆弱的杂质,甚至直接被震出了体外!
痛!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痛!
但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因为用力而渗出血丝。他回想起核爆试验时一次次身体湮灭又再生的痛苦,眼前的捶打,与之相比,似乎…还可以承受?
“不够!力量还不够!”苏云舟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看向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几个狗头人监工(已经被收服),嘶哑地命令:“你们!也拿起武器!一起上!”
狗头人们吓得魂飞魄散,但在苏云舟那疯狂而威严的目光逼视下,只能哭丧着脸,捡起地上的骨棒和短矛,闭着眼睛加入了“殴打”的行列。
“咚!砰!哐!噗!”
撞击声、骨棒断裂声、还有苏云舟压抑的痛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残酷而诡异的炼体交响乐。
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次攻击,苏云舟的身体表面已经布满了裂纹和血迹,看上去惨不忍睹。但他体内,那些金属能量却在无数次锻打下,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它们不再那么驳杂,而是逐渐凝聚、提纯,与他的植物纤维、骨骼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开始缓慢融合,形成了一种兼具植物韧性金属刚性的奇异结构!
他体表的暗沉光泽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邃的暗金色,裂纹也在生命能量的滋养下开始缓慢愈合。
终于,当岩盔又一记重锤落下,发出的不再是沉闷的“咚”声,而是清脆悦耳、如同金铁交鸣的“铛”声时,苏云舟猛地抬手,示意停止。
所有攻击瞬间停下。石肤人和狗头人们气喘吁吁,看着场中央那个仿佛从血与火中走出的身影。
苏云舟缓缓站直身体。他体表的伤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暗金色的皮肤下,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吧”的清脆声响,不再是之前笨重的“嘎吱”声。
他随手捡起地上一把断裂的狗头人骨棒,用力一握。
“咔嚓!”
坚硬的骨棒在他手中如同枯枝般被轻易捏碎!
他感受着体内那初步成型的、坚韧了数倍不止的防御结构,以及那虽然依旧沉重,却不再过分影响行动的躯体,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却满意的神色。
这弑神之盾,已在痛苦与疯狂中,初现雏形。
小八沉默了片刻,终于幽幽地吐槽了一句:“主人…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本体可能不是植物…而是一只打不死的…金属蟑螂…”
格鲁布看着苏云舟那暗金色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敬畏。他忽然觉得,或许…跟随这样一位对自己都如此狠戾的主人,对抗神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