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舟那“以身为铁,千锤百炼”的疯狂命令,如同一道不容置疑的神谕,传遍了整个被掌控的矿区。一时间,原本忙于挖矿、巡逻或偷偷品尝“生命灵液”的几千号生物——哥布林、石肤人、狗头人,甚至一些被收服的、智力低下的洞穴蜥蜴(被要求用尾巴抽打)——全都动员了起来,排成了几个长长的轮换队伍。
议事厅(现在或许该改名叫“锻打厅”了)中央,苏云舟褪去了上衣,露出那已经开始呈现出暗金色泽的躯体,闭目凝神,如同亘古存在的金属雕像,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第一队!上!”“铁颚”巴图鲁充当起了临时监工,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无奈。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自虐式的修炼,但主人的命令必须执行。
第一批上场的是一群强壮的狗头人监工,他们挥舞着沉重的骨棒和链锤,带着几分惶恐和几分“公报私仇”的兴奋(毕竟以前没少被苏云舟这边的势力收拾),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砰!咚!哐!”
各种钝器如同雨点般落在苏云舟身上、背上、手臂上、甚至…腿上。起初,狗头人们还不敢太用力,但在巴图鲁的呵斥和苏云舟“没吃饭吗?”的冰冷质问下,逐渐放开了手脚。
“用力!打他…呃,为主人锻体!”一个狗头人小头目喊到一半,赶紧改口,抡圆了链锤砸向苏云舟的肩胛骨。
苏云舟身体微微晃动,体表的暗金色光泽泛起涟漪,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很快,狗头人们累得气喘吁吁,手臂发麻,不得不退下换班。
第二队是哥布林守卫,他们拿着特制的、镶嵌了沉重矿石的金属棍。
“兄弟们!为了主人的不朽金身!打啊!”一个被“生命灵液”彻底收买的哥布林小队长狂热地喊着,一棍子抡在苏云舟的后腰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反震力让他差点脱手。
“嘿,你说主人这算不算是…人形自走沙包?”一个哥布林一边卖力地敲打苏云舟的胳膊,一边小声对同伴嘀咕。
“闭嘴!你想被种藤蔓吗?这叫修炼!高深的修炼懂不懂!”同伴赶紧制止他,同时一棍子戳在苏云舟的肋骨上——这是巴图鲁要求的,不能放过任何部位。
轮到石肤人上场时,画风就更加“震撼”了。岩盔带头,巨大的石棒、堪比攻城锤的撞击…每一次落下都让整个洞窟微微震颤,声音不再是“砰咚”,而是洪钟大吕般的“轰隆”巨响!苏云舟脚下的岩石都被踩出了裂纹,但他依旧岿然不动。
然而,总有一些“特殊”部位,是任何武器都难以避免,却又格外脆弱的。
当一个小个子、眼神闪烁的哥布林,拿着一根小木槌(天知道他为什么选这个),颤颤巍巍地,似乎在寻找哪里可以下嘴…不,下手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某个不可描述的区域。
“那个…那里…也要打吗?”小个子哥布林声音发抖地问旁边的监工巴图鲁。
巴图鲁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苏云舟“不能放过任何地方”的死命令,硬着头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全身,意思是…全部。”
小个子哥布林咽了口唾沫,闭上眼睛,像是完成什么神圣又恐怖的仪式,用小木槌朝着那个部位轻轻…捅了一下。
一直如同金属雕像般硬扛所有攻击的苏云舟,在这一刻,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闷哼!额头上瞬间沁出了细密的、如同金属汁液般的汗珠,顺着刚毅的脸颊滑落。
整个“锻打厅”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生物都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感同身受般地倒吸一口凉气。
“嘶——”
“妈呀…”
“这酸爽…”
就连趴在苏云舟不远处一块岩石上,用触须模拟嗑瓜子(如果它有瓜子的话)看戏的小八,也猛地一缩触须,同情:“喔嚯!主!蛋定!蛋定啊!这地方可不能乱锤!会出机命的…哦不,出人命的!”
苏云舟死死咬着牙,太阳穴青筋暴起,足足过了好几秒,那剧烈的、难以言喻的抽搐痛感才稍微缓解。他睁开眼,目光如电般射向那个吓傻了小个子哥布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继续。”
那小个子哥布林差点当场晕过去。
日复一日,夜以继日。整个矿区回荡着永不停歇的“锻打”交响乐。苏云舟如同一个无底洞,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他脚下的金属粉末和身上震落的杂质(包括一些被震碎又再生脱落的皮肤组织)几乎堆成了一个小圈。负责轮班的生物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个个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靠“生命灵液”吊着一口气和满腔的(被迫的)狂热在支撑。
而苏云舟,在极致的痛苦与生命能量、息壤本源、金属能量的不断冲突、融合、再锻造中,他的躯体正在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千次轮班,当一个强壮的石肤人战士,抡起他那需要两个普通哥布林才能抬动的巨型金属锤,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苏云舟毫无防备的胸膛时——
“铛————!!!!”
一声悠长、清脆、洪亮,仿佛绝世神兵出鞘般的巨响爆发开来!
预想中苏云舟被砸飞或者受伤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是那巨大的金属锤,如同砸在了超密度恒星内核上,一股恐怖无比的反震力量顺着锤柄传来!
“嗷!”
那石肤人战士发出一声痛呼,壮硕的身躯竟然被震得连连后退七八步,虎口崩裂,那沉重的金属锤更是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岩壁上,深深嵌了进去!
而苏云舟,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胸膛被击中的位置,暗金色的皮肤甚至连一个白印都没有留下,只有一圈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能量涟漪缓缓荡漾开。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生物,无论是正在攻击的、等待轮班的、还是负责监督的,全都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我…我的锤…”那石肤人战士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和嵌进墙里的锤子,喃喃自语,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咕咚。”格鲁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苏云舟那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躯体,仿佛在看一尊行走的神只雕像。
“哇…靠…”小八的电子音都变了调,几条触须僵在半空,“主…你…你现在这防御力…粗略估算,怕是已经…已经接近二级神明的门槛了!纯物理防御方面,可能比一些不擅长此道的二级神明还要变态!”
它绕着苏云舟飞了一圈,扫描着数据,语气从震惊转为忧虑:“但是…宿主啊,你这身‘铁疙瘩’分量可不轻吧?本机估计你现在体重起码抵得上十头洞穴猛犸!防御是上去了,可你这速度…怕是连之前都不如了!你想当个活靶子吗?”
苏云舟缓缓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嚓咔嚓”的金铁摩擦声,动作确实比之前更加沉重、缓慢。他感受着体内那浩瀚如海、坚不可摧的防御力量,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惯性负担,点了点头:“速度,确是短板。”
他看向小八和格鲁布,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深邃:“战术,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亦当…以彼之欲,削彼之力。”
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新的、更加阴险的计划。他摊开手掌,掌心之中,几枚看起来毫不起眼、如同黑色沙砾般的种子静静躺着。这些种子表面布满了扭曲的、仿佛痛苦哀嚎的纹路,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汲取生命力的阴冷气息。
“格鲁布。”苏云舟看向眼神依旧充满震撼的哥布林王子。
“主…主人!”格鲁布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让你们安插在戈尔格神宫的人,想办法,将这些种子,混入那位‘掘地之神’的食物,或者…他宠幸的那些‘收藏品’的饮食、香料之中。”苏云舟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意,“此物名为‘蚀魂蕈种’,无色无味,极难察觉。它不会立刻致命,只会缓慢汲取宿主的精力与神力,尤其会放大其…固有的欲望,使其沉溺难拔,于无声无息中,渐趋虚弱。”
格鲁布看着那几枚不起眼的黑色种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瞬间明白了苏云舟的意图——正面抗衡或许依旧艰难,但那好色的神明自有其弱点。用这种阴毒之物,从内部慢慢腐蚀他,削弱他!这比正面硬撼要阴险得多,也…有效得多!
“是!主人!我立刻去安排!保证万无一失!”格鲁布接过种子,小心翼翼如同捧着绝世毒药,心中对苏云舟的敬畏更深了一层。这位主人,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狠,手段更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小八看着那几枚“蚀魂蕈种”,感应器闪烁不定,最终幽幽叹道(模拟出的叹气):“宿主…你这招…可真是够损的…不过,本机喜欢!嘿嘿,让那个老色胚神明在温柔乡里慢慢变成软脚虾…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苏云舟收起剩余的种子,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岩壁,看到了那座藏于地底深处的神宫。硬撼非智者所为,以巧破力,以毒攻“欲”,方为上策。弑神之路,荆棘密布,需得步步为营,无所不用其极。他的金身已成,毒种将播,一张针对二级神明的大网,正在这阴暗的矿坑深处,悄然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