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巨兽踏过,发出沉重巨响,声声皆如鼓点一般,成为鲜卑的催命鼓。
本就战得疲惫的鲜卑骑兵,没有力气与之对战,见到如此浑身坚硬的进攻者,更是产生了一种不可与之匹敌的绝望感。
事实就是,即使他们舍生忘死,垂死挣扎,他们也依旧打不过汉军的重甲骑兵。
他们用力挥砍出一刀——“嘭!”砍在五百亲卫的甲胄上,连划痕都留不下。
随着时间的飞快流逝,典韦及五百亲卫,很快就将主战场的鲜卑骑兵清扫干净。
并顺着方向,稳步迈向汉军右翼,继续作战。
远处的檀石槐见到这一幕,心如死灰。
已经不用再看,也不用再打了。
正面战场人多,一旦正面战场宣布失败,鲜卑决战就可宣布失败。
更何况汉军的重甲骑兵精力旺盛,一点也不像要疲累的模样,他们面对着疲惫不堪的鲜卑骑兵,简直如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檀石槐也不是没做出努力。
他远远望见重甲骑兵,虽沉默了片刻,但大脑也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他将他的亲卫全部派了出去,并让他们牵绊住典韦等人的脚步。
与此同时他开始叫回战场上的各处将领,并希望鲜卑骑兵能顺利撤出汉军军阵,可重新休整,重新向汉军发起总攻。
但太晚了,经过数个小时的鏖战,鲜卑早就不可能撤离了。
光在战场上寻找鲜卑士兵的身影,都找不全。
鲜卑将领甚至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手下的骑兵们都在哪里,又该如何整合大军撤回呢?
因此,檀石槐只能眼睁睁看着鲜卑被打得一败涂地。
派出去的亲卫,也只是给典韦等人送的开胃菜。他们只将汉军脚步延缓片刻,就被重甲骑兵碾压而过。
随着另外三处战场的战斗相继结束,鲜卑彻底宣告失败。
一旁的和连瞬间瘫坐,差点摔下马。
他反应过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跑!
“驾!!”
和连驾着马,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檀石槐没有心思管和连,也不想叫和连回来。
因为他知道,和连若不跑,等待和连的只有一个死字。若是跑了,能跑成功也好,跑不成功,就当提早死了吧。
死的干脆些也挺好,没有痛苦。
“嗖!——”
“啊!!!”
远处,和连被汉军骑兵一箭射下马,没说出任何话,瞬间没了意识,当场死亡。
听到声音,檀石槐颤抖地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眼中的泪意被他憋了回去。
他的身边,只剩下观战的一小部分人。
如今这些人皆在慌乱,又看到了和连偷跑的下场,所有人眼睛均看向檀石槐,想让他拿个主意。
檀石槐哪里还有什么主意?都等死吧。
不是他悲观,而是他看得太清了。其他人还会心存侥幸,可他不会。
但,即便如此,檀石槐依旧想拼死努力一把,即便是无用功。
“驾!”
檀石槐策马而出,直奔汉军军阵。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在冲锋,带着他前半生的荣耀冲锋。
他要在死前燃烧尽自己最后的余晖。
直奔袁基的方向,檀石槐不断前进。
按理说,檀石槐是冲不进来的,但此刻汉军却没有怎么阻拦他。
并不因其他,只是因为此乃袁基的命令。
袁基下令:让出一条路,将檀石槐放进来。
而檀石槐越冲锋,就越觉得顺利,反而无法保持锋锐之气。
渐渐地,他慢下脚步,行进到袁基所在高台之下。
周身,是一圈重甲骑兵在虎视眈眈注视着他。
他仰着头,看向上方的袁基。
落日余晖中,整片天地都映得通红,草也变成了红色的草。
在一片血红色中,檀石槐眼中映出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袁基。
在落日的晕染下,他看不出袁基是不是在笑……
袁基确实是在笑。
如此战果,袁基凭何不笑?
此结果,对鲜卑是巨大的打击,但对袁基、对汉军来说!——这是决战的胜利!亦是北征鲜卑的胜利!
这代表着,汉军此前数月所做努力,终究没有白费。
战场不可能没有死亡,但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汉军就没有白死!
此刻,袁基俯视着形貌狼狈的檀石槐,如同俯视着一块石头,别无二致。
因为袁基的心思早已不在檀石槐身上了,让檀石槐进来,也只是想知道这位鲜卑霸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有什么遗言。
檀石槐没有遗言,他只是想说:“鲜卑没有输!鲜卑即使死,也不会臣服于大汉!只要鲜卑无人臣服,鲜卑就没有输!”
“呵。”上方的袁基听闻此言,只是轻轻嗤笑一声。
他知道檀石槐想表达的意思,檀石槐想表达他们鲜卑绝不跪着生,他们要站着死,要死的悲壮,死的壮烈。
可这一番话,在鲜卑军队几乎死绝的战场之上说出,只能算笑话。
因为哪里还有人让鲜卑决定是跪是站?反正都得死。
檀石槐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必须留下些话语,这样即使鲜卑灭了族,也曾在世间留有一丝属于鲜卑的骨气。
最后,檀石槐闭上双眼。
他要袁基将他杀死。
在场众人皆无法越过袁基杀了檀石槐,檀石槐显然也只想死于袁基之手。
举手之劳而已,袁基拿起弓箭,一箭飞速将其射杀。
这一箭射出,穿喉而过,也代表着一代草原霸主檀石槐,彻底死亡。
放下弓箭,袁基没有去看下面檀石槐的尸体。
因为接下来,汉军还有的忙。
此战在鲜卑中部营地附近开战,距离鲜卑中部很近。
袁基让汉军原地休整片刻,一会他们需要趁热打铁,直接去鲜卑中部尽此战全功。
而此时,汉军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袁基派遣一队人马返回营地,将民夫带来,打扫战场。
此战战场很大,且死亡人数颇多,兵器盔甲、箭矢刀锋皆需回收。
汉军尸体也需要安葬。
民夫沉默无声地搬动着一具具尸体。
“诶,这人脸上怎么还带着笑?这么吓人。”一个民夫小声跟搬运的同伴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