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尊被贺长老诸人害死的噩耗刹时传遍了花刺谷,帮众震惊不已,当然有人悲痛也有人幸灾乐祸。
袁夫人自然是伤心欲绝。
杜伯熙本想将袁尊厚葬,以安慰袁尊的家人及跟随袁尊的人,但想到花刺帮如今大敌当前,如果花刺谷内哀声一片,岂不军心不稳?这样花刺帮还有何士气?于是改变了主意,决定先草草安葬袁尊,等花刺帮胜利后再超度袁尊的亡灵。
沙元秃也以为人死如灯灭,袁尊生前倍受人的欺凌,死后将他厚葬又有何意义?便也没有异议,可见杜伯熙并没有惩罚贺长老诸人之意,相反袁尊尸骨未寒,却又和他们又有亲密之举,很替袁尊感到痛心,想道:“袁副帮主一身正气,为花刺帮尽心尽力,没想到帮主···。”找到杜伯熙,鼓起勇气质问道:“帮主,你对袁副帮主的死,如何向帮众交待?”
杜伯熙叹道:“袁副帮主的惨死,我何尝不悲痛?但花刺帮大敌当前,也不能悲痛得毁掉花刺帮吧?”
沙元秃道:“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你就这么放过了贺长老他们?”
杜伯熙怔怔地看看他,良久才道:“不放过他们又能对他们怎样?花刺帮还指望他们呢?”
沙元秃道:“帮主,你对人就这样冷酷?”
杜伯熙脸上一红,轻声道:“沙侠士,现在救花刺帮要紧,袁副帮主之事以后再说吧!希望你以花刺帮利益为重。”
沙元秃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难怪贺长老他们有恃无恐,原来他早已知道帮主不会惩罚他们。他投奔花刺帮本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没想到帮内也是勾心斗角,袁尊对花刺帮一片忠心,谁想换来的是如此悲惨结局,不由得心灰意冷。他想替袁尊报仇,但想到杜伯熙与他们关系密切,惹出事来恐怕不易脱身,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同时也心生离开花刺谷之意。
沙元秃主意一定,便收拾好行装去向杜伯熙辞行。
杜伯熙得知他想离帮而去,感到非常震惊,袁尊之死已使帮中弟兄士气低落,如果他再离去,帮中一定人心不稳。于是赶紧挽留。
沙元秃道:“杜帮主,我心意已决,我在花刺帮也无用武之地,你也不必多费唇舌了。”
杜伯熙问道:“你打算去何处?”
沙元秃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先去莲花寨看看。袁夫人和萍儿就交给你照顾了。”
杜伯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想道:“只要你不去投奔官府来对付花刺帮就好了。你去意已决,留你又有何用?”于是说道:“沙少侠,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既然你觉得在花刺帮已无你用武之地,我也不便勉强你。多保重!不过,你和袁副帮主交情不错,也应该向袁夫人辞行呀”
沙元秃也觉得袁夫人这几天一定很悲痛,应该去看看她。于是便点头答应。
他俩来到袁尊的家门口,听得屋内萍儿在大声哭泣,赶忙推门进去,两人都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只见袁夫人倒在血泊中,右手握着一把小刀插在左手挽上。
杜伯熙赶紧上前想解救,可尸体已发僵,她已经气绝多时。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沙元秃看了杜伯熙一眼,心头万分难过,欲哭却无泪,喃喃说道:“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孤儿。”萍儿在短短几日内失去双亲,又如何去安慰她心头的悲痛呢?听得萍儿哭道:“爹、娘,你们都离我而去,让我今后怎么办呀!”
沙元秃道:“你沙叔叔和你杜爷爷会好好照顾你的。”萍儿止住哭声问道:“你们真要照顾我?”
沙元秃点点头道:“叔叔答应过你的话,绝不食言。”萍儿脸上忽然露出笑容,喜道:“好了,好了,我今后不会成为孤儿了。”
杜伯熙和沙元秃都不禁一惊!她失去双亲,应该很悲痛呀!为何还欢喜。只听得萍儿道:“娘说了,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找爹,不方便带我去,等他们生活过得幸福了,就回来接我。要我暂时跟沙叔叔和杜爷爷。还说,如果沙叔叔和杜爷爷不肯照顾我,就大声哭,既然你们肯照顾我,爹和娘也过上了幸福生活,我还哭什么,跟了你们,坏人再也不敢欺负我了。”真是童言无忌,沙元秃和杜伯熙听了都不由得心中一酸,这才明白,她还是一个几岁的小孩,还不懂事,哪知道悲痛?她娘临走前对她说了些什么如实说出来也不奇怪,从袁夫人自尽前对萍儿所说的话来看,她仍对萍儿放心不下。
沙元秃道:“袁大嫂,你放心走吧!我决不再允许任何人欺负萍儿。”
杜伯熙也道:“袁尊、袁夫人,你们尽管放心,我们一定善待萍儿。”
萍儿道:“沙叔叔,杜爷爷,你可不能欺骗我爹娘呀!”
沙元秃道:“沙叔叔何时骗过你了?你赶紧向你娘说,你一定听叔叔的话。”
萍儿道:“娘走之前我就对天发过誓了。一定听你们的话。”
杜伯熙问道:“你娘是什么时候走的?”萍儿道:“自从爹走后,娘回来就不理我了,嘴里总是念着爹的名字,说爹走了,留下她怎么办?夜晚也不想睡觉,总是对着窗外发呆,煮了饭也不吃,也不让我吃,说要等爹回来一起吃。今天早上起来,她说爹昨晚捎信回来,说他不回来了,要娘跟他一起去,娘就这样扔下我不管走了。”
沙元秃和杜伯熙都深深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杜伯熙和沙元秃带着萍儿将袁夫人和袁尊合葬在一起,正往回走时,却碰到了童宏凡和施安田,两人都不禁大吃一惊。
施安田和沙元秃对望一眼,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杜伯熙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童宏凡道:“袁副帮主于玲儿有救命之恩,他的惨死多少也与此有关,我来拜祭他不行么?”
杜伯熙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担心童宏凡派人偷袭花刺谷,赶紧往回走。
童宏凡似乎看中了他的心事,笑道:“杜帮主,你不用担心,童某虽然名声不好,但也不至于冒险偷袭花刺谷。况且你已经失败了,还用得着我冒险偷袭花刺谷吗?”
杜伯熙止步冷冷道:“你以为我失败了?”
童宏凡也冷冷道:“你还以为你没失败么?”
杜伯熙道:“你如果以为花刺帮已经失败,就率官兵来花刺谷试一试?”
童宏凡笑道:“不用试了,围剿花刺帮的重任已经结束,只待料理后事了。”
沙元秃愕然不解,想道:“童宏凡,你也未免太自大了?或者还有别的阴谋?”果然听得杜伯熙道:“童宏凡,你到花刺谷,除拜祭袁副帮主外,还有别的事吧!不妨直说。”
童宏凡道:“不错,还有别的事?”
沙无秃心里一惊,竖耳倾听,只听他说道:“杜帮主,花刺帮人才济济,官府要围剿你们谈何容易?说不定还会大败而归。但是花刺帮虽然强大,他可以战胜任何对手,但是始终难以战胜自己。所以我想,如果攻打你们,你们一致对外,同仇敌忾,这样力量无比强大。反之,内部若四分五裂,还有何力量可言?我也曾以为,花刺帮中全是为祸江湖的害群之马?但自从玲儿被袁副帮主救了之后,觉得花刺帮中也不乏正派人士。惊闻袁副帮主的噩耗,想想邪不压正的道理,花刺帮不是已经名存实亡了吗?”
沙元秃和杜伯熙都不得不承认他言之有理。
杜伯熙心里骂道:“童宏凡,你果然精明。”随后强笑道:“童宏凡,这只是你一厢情愿之事,可事实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童宏凡哈哈笑道:“不信就试试?我今天来就是处理后事的。”
杜伯熙道:“是不是抓捕我呀!我们也应该好好比试一场了。”
童宏凡道:“我不会抓捕你,但要在袁副帮主墓前宣布我的主张,希望他泉下有知。洪长老、贺长老、崔香主据官府查实,罪大恶极,官府已定他们死罪,人人可以诛之,并有丰厚奖赏。此外,袁副帮主于玲儿有救命之恩,玲儿定当报答,玲儿说了,她一定要为袁副帮主报仇。而且贺长老等人还出言不逊,想非礼玲儿,我忍得下这口气吗?若谁能手刃以上三人,玲儿的积蓄全拿出来奖赏功臣,我素来听玲儿的话,当然也全力支持她了。杜帮主也清楚他们杀了袁副帮主在帮中也不得人心。而我是官场中人,巴结我的人不少,也有不少带兵的朋友,贺长老他们是再劫难逃了。”
沙元秃虽不喜欢童宏凡,听他愿为袁副帮主报仇,略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