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他俩来到伏魔观,见到了裴莲琛。
裴莲琛颇感意外,问道:“你肯来看我?”
宫玄翡知他在生沙元秃的气,笑道:“裴老前辈,你和杜伯熙比武那天,我们本来打算来为你助威的,没想到来晚了,路上又碰上曲三河难为杜伯熙,所以就没见到你了。”
其实裴莲琛也没有怪沙元秃之意,见沙元秃肯来看他,已经感到很高兴了。
第二天,施安田和童雪玲带了几个官差也来看望裴莲琛。几人相遇,都分外惊喜,裴莲琛自然也欢喜不已。
宫玄翡道:“施大哥,玲妹,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
童雪玲笑道:“也许是老天安排吧!我们想为裴老伯建几间房屋,所以今天来了,没想到碰上了你们。”
施安田道:“沙贤弟,很抱歉,袁副帮主的惨死,都是我和雪玲惹的麻烦,我们也很痛心,不过我们已为他报了仇,也算是对他唯一的补偿了。”
沙元秃问道:“你们杀死了贺长老他们?”施安田点点头道:“前日我们追捕他,他负隅顽抗,已被我和童大人将他们击毙了。不过,他们也死有余辜。”想到为袁尊报仇,沙元秃心情也舒畅起来。
他本想向施安田打听打听花刺帮的情况,但想到施安田是为童宏凡效力,不愿看到他的‘胜利’之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宫玄翡道:“施大侠,听说童大人已原谅了花刺帮中人?”
施安田道:“是有那么回事,但对罪大恶极之人,官府还是不会原谅。沙少侠,还没感谢你救了雪玲呢?”
沙元秃淡淡一笑,道:“救雪玲是我份内之事,施大侠何必挂在心上?”
施安田把沙元秃拉过一旁,道:“花刺帮已经败了,杜伯熙下落不明,你今后有何打算?”
沙元秃茫然地摇了摇头。
施安田又道:“最近有消息说,知府大人剿匪有功,可能要去京城做官。童大人可能顶替他,等过一段时间后,你投奔官府吧!一定有你的用武之地。”
沙元秃一怔之后又不屑一笑,没有答话,心道:“小人得志,我才不和童宏凡同流合污呢?”他对童宏凡抢宫文达之位仍耿耿于怀,想痛骂他一番,怕施安田尴尬,便先忍住了。他想提醒他不要忘了为施范晔报仇,但想到昔日仇人对施安田是何等的亲密,又怎忍心让他难以为情?
几人在伏魔观住了几天,待为裴莲琛建好房屋,各自有事,便分手道别。
沙元秃和宫玄翡回到莲花寨,莲花寨多了一位客人,此人正是杜伯熙。
沙元秃颇感奇怪,惊问道:“杜帮主,你怎么来了这里?”
杜伯熙道:“花刺帮彻底失败了,你也许都知道了。”
沙元秃点点头道:“听人说了,不过我不明白,花刺帮人才济济,如何败得如此之快?至少也应该和官府对峙一阵吧!况且你的武功还是天下第一呢?”
杜伯熙摇头笑道:“兵败如山倒啊!既然不能挽回败局,和官府对峙又有何用?不知会造成多少无辜的人伤亡。”
沙元秃道:“原来果然如童宏凡所说,我们不战而败了?你心甘吗?”
杜伯熙苦笑道:“不甘心又有何办法?要承认,童宏凡确实比我高明,他和施大侠多次偷偷到花刺谷散发传单,使得帮中人心不稳。而袁尊的惨死,又使不少人纷纷出走,这样,花刺帮还有何力量可言?花刺帮已落到如此地步,还不如解散了为好,一来避免一场恶战,二来也圆了袁副帮主的心愿。倒是贺长老他们决心一战到底,结果寡不敌众,被童宏凡杀了。”
说到动情处,不禁黯然神伤。
沙元秃这才明白,原来贺长老诸人不甘心失败,和童宏凡展开了一场恶战,才走上毁灭道路的,便道:“这样也好,花刺帮已经灭亡,你可以改头换面,力求东山再起。”
杜伯熙摇了摇头道:“花刺帮是我亲手创建,曾在江湖上风光一时,如今一败涂地,哪还有心情力求东山再起?我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安度晚年了。回想自己一生,虽潜心武学,却是一无所成,晚年还成了官府追捕案犯,真让人痛心。”
沙元秃也有同感,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杜伯熙又道:“我今天来是想带萍儿走,我已答应过袁尊要好好照顾他的家人。”
沙元秃问道:“去什么地方?”
杜伯熙一脸的茫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
沙元秃知道杜伯熙武功深不可测,行踪不定,当下也没有再问,也同意让杜伯熙带萍儿走。
汀州,童府。
童雪玲道:“施大哥,你让我画的像已画好,请过目。”
施安田手捧施范晔的画像,感慨万千:“哥对不起你,哥会很快完成你的心愿。”
童雪玲见施安田手捧画像若有的思,轻声问道:“施大哥,你让我画施女侠的像干什么?”
施安田道:“下月就是范晔二十岁生日了,希望在她生日之前能给她献上一份大礼,以祭她在天之灵。”
童雪玲笑道:“你打算送施姑娘什么礼物?”
施安田道:“仇人的人头,准确在说应该是所有恶人的人头。”
童雪玲道:“你要为施姑娘报仇,用不用爹帮助?”
施安田摇摇头道:“肯定需要童大人的帮助,可也得师出有名,既为范晔完成了心愿,又合理合法。不然会落个公报私仇之嫌,对童大人影响不好。”
童雪玲道:“你有办法了?”施安田笑着点了点头:“把这任务交给石公子去完成。”
童雪玲道:“石公子能行吗?”
施安田道:“我虽不喜欢石公子和他的家人,但不得不佩服他的办事能力。今后我们还会一起共事,可能会很讨厌他,但又需要他,离不开他。”
童雪玲道:“施大哥,你为施女侠报仇,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施安田笑了笑,道:“雪玲,这几天你没发觉有人跟踪我们吗?”
童雪玲一惊:“有人跟踪我们?我怎么不知道?”施安田道:“你不用紧张,跟踪我们的人就是石公子。”
童雪玲愣了一下:“真没发觉,有你陪伴,我什么也不怕。”施安田道:“石公子一翘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想干什么?”
童雪玲笑道:“你明白石公子想要什么?”
施安田道:“当然是想让我们在童大人面前说他好话了。”童雪玲道:“派人把石公子找来聊聊?”
施安田笑道:“不用去找他,石公子是有心人,非常精明,以后会是我们家的常客!他会找准机会主动来找我们。”
童雪玲道:“何以见得?”
施安田道:“坊间传闻,知府大人可能去京城任职,童大人剿匪立大功,有可能顶替,这样童大人现在这位置就出现了空缺,石公子一定会争取这机会。”
童雪玲笑道:“所以石公子会想方设法来讨好我们。”
施安田笑了笑:“你猜对了,他可明白童大人最听你的话。”
童雪玲沉默片刻,问道:“施大哥,你怎么不争取这机会?”
施安田道:“童大人不会答应。”
童雪玲笑道:“爹敢不听我的话?再说有你帮我爹,我也放心。”
施安田道:“官场险恶,身不由己。我若争取这机会,会授人以柄,会有人指手划脚,说汀州是童家的汀州,对童大人的前途非常不利。把石公子拱出去,我们在幕后指点石公子不好吗?有功绩是童大人用人得当。出差错,石公子背锅。”
童雪玲点头笑道:“施大哥,没想到你也工于心计。”
施安田道:“跟童大人学的。如果猜得不错的话,童大人也是这想法。”
童雪玲道:“如果石公子翅膀硬了,不听话怎么办?”施安田道:“孙大圣永远也逃不出佛祖的掌心,你就放心吧!”
正说着,石并普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施安田和童雪玲对望一眼,相视一笑之后童雪玲问道:“石公子,有事吗?”
石并普笑道:“我来看望师傅。”
“师傅?”施安田和童雪玲都不由得一怔。童雪玲问道:“石公子,谁是你师傅?”
石并普指了指施安田,笑道:“施大侠呀!”童雪玲看了施安田一眼,笑道:“施大哥,你什么时候收徒弟了?”
施安田当然明白这是石并普套近乎的手段,笑了笑,没有言语。他要暗示石并普,此时无声胜有声。
石并普笑道:“施大侠曾指点过徒儿的武功,当然是师傅了。”
童雪玲盈盈笑道:“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种缘份。”石并普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施大侠可别嫌弃徒儿呀!”
童雪玲忍不住想笑。
施安田道:“石公子,我们年龄相仿,可别乱了礼数。称师傅可以接受,其它称谓就不妥了。”
石并普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一定得尊重。以后施大侠一定要像对孩子一样对我。”
童雪玲心中一动,笑道:“这么说来,我爹就成了你的爷爷了?”石并普道:“那是当然,童大人对我比爷爷还亲。”
施安田和童雪玲相视一笑,童雪玲道:“难怪我爹在我们面前经常夸你,原来你们早已亲如爷孙了。”
石并普心中大喜,连声道:“是呀!是呀!童大人之所以喜欢徒儿,还不是师傅经常在童大人面前说徒儿好话。”
童雪玲道:“没错,施大哥昨天还请求爹重用你呢,说你聪明伶俐,敢作敢为,能屈能伸,眼里有活,善于察颜观色,总之,优点多多。”
石并普笑道:“多谢师傅师娘夸奖。”童雪玲脸上一红。施安田道:“不许胡说八道。”
石并普道:“师爷早暗示徒儿捅破窗户纸了。徒儿真是上世修来的福份,有施大侠、童姑娘做干爹干妈,有童大人做师爷。”
童雪玲道:“石公子,你可要好好珍惜这机会呀!师傅师娘支持你了。当然,你如果不好好珍惜机会,师娘要打你屁股。”说完和施安田相视一笑。
石并普笑道:“请师娘好好监督管教。”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粒围棋子递给童雪玲。
童雪玲颇感诧异,问道:“并普,你这是什么意思?”
石并普看了施安田一眼,笑道:“这是徒儿送给师父师母的礼物。望笑纳。”
施安田报之一笑,喃喃念道:“棋子,棋子,棋子。”
石并普道:“对!对!徒儿以后就是一棵棋子。”说完,又拿从怀中摸出一本小人书递给施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