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不妨聂慎儿突然提起这个,又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借韩信喻年羹尧。
她细细琢磨过,焦躁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看聂慎儿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你比本宫以为的,还要聪明得多。”
聂慎儿见她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脸上笑容更深,她依恋地低下头,用脸颊轻蹭了蹭宜修的额角,手臂也环得更紧了些,像一个寻求依靠的孩子,又像是在给予对方支撑,“娘娘,臣妾所求,只为您心安,您的皇后之位,无人能动摇,您永远是天下人的国母,也是臣妾的……”
最后两个亲密僭越的字眼,聂慎儿没说出口,她知道宜修明白的。
剪秋端着煎好的汤药回来,刚踏入内室,映入眼帘的便是凤榻上相依相偎的两道身影。
尊贵的皇后娘娘竟被昭贵人搂在怀中?!!
剪秋脚步一顿,端着药碗的手僵在半空,一时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这……这药,是现在送上去,还是再等一等?
【紫禁城打工人:剪秋:SoS我就一会儿不在,这个昭贵人怎么把娘娘抱怀里头去了,这对吗?谁来救救我,这药还喝吗?】
【真相帝:欢宜香也是宜修的定心丸,华妃有孕直接戳到了她最痛的痛点,让她方寸大乱,慎儿正好趁虚而入。】
【慎儿后援会:不过宜修这也算是帮了慎儿,华妃有孕没多久,年羹尧就把所有太医都弄到府上,落在四大爷眼里还了得。
他本来就怀疑刘畚把欢宜香的事告诉了年羹尧,肯定会觉得年羹尧是有意敲打所有太医,顺带敲打他。】
【剪辑大师:这一幕要是让四大爷看见,不知道他是会觉得后宫和睦呢,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天幕左侧,重华殿。
拔都走后,安陵容的生活恢复了常态,每日往返于女医署与重华殿之间,处理公务、陪伴姐姐、逗弄小馆陶,倒也充实。
谁知安稳了没多久,窦漪房在给馆陶做小衣服的时候,竟在线轴的缝隙间发现了一张隐藏的字条,上面只有四个蝇头小字,“别宫地图”。
窦漪房的心一沉,刘友勾结匈奴的叛乱被平定后,吕雉对各诸侯国的监视已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密程度。
代国劳民钱财耗费巨资修建别宫,以吕雉多疑的性子,绝不会相信刘恒只是为了尽孝道,她怕刘恒在暗地里搞什么鬼,所以派人传信给窦漪房,要她去探一探,看看别宫之中,是否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早在别宫还未开始修建的时候,窦漪房就见过详细的设计图,但她必须亲自去一趟,才能让吕后相信,地图是真的,而非她胡乱画就。
她将此事告知了安陵容和莫雪鸢,三人商定计策,便准备开始行动。
几日后清晨,重华殿内。
刘恒穿着一身玄色王袍,站在殿中,忍不住掩唇低咳了几声。
窦漪房正为他整理腰间的玉带,闻声抬头,眼中满是关切,“生病了还要走啊?”
刘恒握住她的手,笑着宽慰道:“别担心了,慎儿不是给本王开过药了吗,吃几天就好了。”
他走到铜镜前坐下,透过镜面,温柔地看着身后的妻子。
窦漪房转身去取案几上的发冠,顺手将桌上的药瓶藏到了妆盒里,她回到刘恒身后,仔细地为他戴好发冠,“殿下这次要去几天呀?”
刘恒对着镜中映出的妻子笑了笑,“快的话,当天就回,慢的话也就三五天,怎么,舍不得本王啊?”
窦漪房从后俯身,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肩膀,脸颊贴着他的鬓角,“谁说的,我是怕馆陶要找父王的时候,我没办法交代啊。”
刘恒侧过头,脸颊与她相贴,握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轻拍了拍,“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刘恒离去后不久,重华殿内便“意外”频发。
窦漪房“发现”他的药没有带,“急忙”让贴身宫女莫雪鸢去准备马车,要去给代王送药。
而两人刚坐上马车离去,馆陶翁主便哭闹不止,重华殿的宫人们手忙脚乱,怎么都哄不住,又寻不到王后娘娘,只得去女医署找聂大人求助。
安陵容回到重华殿,从乳母手中接过哭得小脸通红的馆陶,柔声哄了半晌,馆陶却依旧抽噎不止。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左右道:“翁主离不得娘娘,我抱她去追娘娘吧。”
于是,安陵容抱着馆陶坐上了另一辆马车,朝着城门方向疾驰,不久,便追上了停在路边等候的窦漪房的马车。
车帘掀开,安陵容钻了进去,将襁褓递给窦漪房,“姐姐,我来了。”
窦漪房接过女儿,“来了就好,雪鸢,出发吧。”
莫雪鸢在外应了一声,驾车出发,朝着郊外别宫的方向行去。
马车内,窦漪房有节奏地轻拍着女儿,馆陶闻着母亲身上熟悉的气息,渐渐止了哭泣,打了个哈欠,蜷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
安陵容看着姐姐沉静的侧脸,轻声问道:“姐姐,我们这样去,不是更引人怀疑吗?其实完全可以说是带馆陶去别宫探望太后娘娘,或者就算姐姐提出要和刘恒一起去视察,他应当也不会不答应的。”
窦漪房抬眸,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完成太皇太后的任务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为我们自己。
我要是提前说了,殿下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准备,如果他有什么防着我们,不想让我们看见的东西,就能全部遮掩起来,倒不如突然袭击,才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
而措手不及之下,他是坦然以对,还是心生疑虑,他的反应,便是最真实的态度,若他不起疑,自是最好,若起了疑,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将他的疑虑彻底打消。”
安陵容了然,姐姐哪里是单纯为了完成任务,分明是孕期和产后在宫中闷久了,如今寻了个由头,想要算计算计她那“好姐夫”刘恒玩玩,给平淡的生活添些趣味,她唇角微弯,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