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逍遥城的苏府里,苏景月自刘梓妍一行人离开后,性子像是被彻底抽走了所有束缚,变得乖戾又放纵。她日日黏着府里的丫鬟和严玲、严英,仗着自己是苏家江家大小姐、家主苏维的掌上明珠,往日里那点大家闺秀的矜持体面荡然无存,竟学着市井无赖的模样,带着三人在街上横行霸道、欺压百姓——看见摊贩的新鲜果子,不问价钱便随手抓来塞进怀里,稍有阻拦便抬脚踢翻人家的摊子;遇见衣着朴素的平民不小心冲撞了她的轿辇,便勒令严玲严英上前推搡打骂,非要人家磕头赔罪才肯罢休,闹得整条街的商户百姓都对她避之不及,背地里骂她是“苏家养出的娇蛮泼猴”。
苏维看女儿愈发不成体统,急得焦头烂额,托了不少媒人,好不容易寻来几户家境殷实、人品端正的人家。那些人家知晓苏景月的性子,却看在苏家的家世和苏维的面子上,并不嫌弃,甚至主动上门提亲,愿给她正妻之位。可苏景月连见都不愿意见那些公子,媒人刚把话说完,她便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指着门口怒斥:“就凭他们也配娶我?爹爹您要是再逼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说罢便撒泼打滚,闹得前厅鸡飞狗跳,硬是把上门的媒人都气走了,让苏维颜面尽失。
更让人意外的是,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陈照、为他茶饭不思的苏景月,如今竟再也不提这个名字。许是之前的心意被现实磋磨殆尽,又或是破罐破摔后早已没了当初的执念,她对陈照的踪迹不闻不问,反倒整日里拉着严玲、严英泡在城里最繁华的“醉仙楼”里。三人占着二楼最好的雅间,点上满桌的珍馐佳肴,抱着酒坛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喝到尽兴时便拍着桌子放声大笑,或是对着楼下的行人肆意嘲讽,全然不顾周遭客人鄙夷的目光,活脱脱成了旁人眼中“不知廉耻的疯丫头”。
哥哥苏景年看不下去,好几次特意跑到醉仙楼劝她回家,语重心长地说:“景月,你是苏家的大小姐,怎能如此抛头露面、放纵自己?快跟我回去,别再让爹娘伤心了。”可苏景月只是眯着醉眼,冷笑着把他往外推:“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乐意这样活着,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说罢便转身继续喝酒,任凭苏景年在门口唉声叹气,始终不为所动。母亲看着女儿变成这副模样,整日以泪洗面,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她却一把甩开母亲的手,扭头就走,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完全没了半分女儿对母亲的敬重。也不顾父母的伤心难过,她这是破罐子破摔,
这般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了许久,苏景月的挥霍愈发无度,每日从醉仙楼出来,还会拉着严玲、严英去首饰铺、绸缎庄,看见喜欢的东西不管价钱,只管往怀里塞,账都记在苏家名下。到了后来,她干脆直接跑到父亲苏维的书房,伸手就索要银两,一次便是上百两,说是要宴请朋友。苏维起初还念着父女情分,偶尔会给她几两,可架不住她日日来闹,不给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嚎着“爹爹不疼我,不如让我死了算了”,甚至拿起桌上的剪刀就要往自己身上戳,吓得苏维只得连连妥协。
可这样的纵容只会让苏景月愈发得寸进尺,苏家的银钱被她挥霍了不少,苏维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又看着女儿无可救药的模样,终于彻底寒了心。父母为了她,日夜操劳忧心,不过短短几个月,头发都熬得花白,背脊也佝偻了不少,可苏景月依旧我行我素,没有半分悔改之意。忍无可忍之下,苏维终于下定决心,当着全家的面,冷冷地对苏景月说:“从今日起,府里不会再给你一分银两,你也别再踏足苏府半步,滚出去吧!”
苏景月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父亲会如此绝情,她又哭又闹,甚至以死相逼,可苏维这次铁了心,直接命人把她的行李扔出了府门,关上了大门。看着紧闭的苏府大门,苏景月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咬着牙,带着一脸茫然的严玲、严英,还有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小菊,拎着简单的行李,孤零零地站在苏府门外,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往何处。
苏景月拎着那只绣着缠枝莲的锦盒——里面装着她仅剩的几件零散首饰,站在苏府朱红大门外,冷风卷着枯叶打在脸上,刺得她鼻尖发酸。往日里前呼后拥、锦衣玉食的日子还在眼前晃悠,如今却成了被家族扫地出门的弃女,她咬着唇,强忍着眼泪没掉下来,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绝情寡义的东西,总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身旁的严玲、严英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两人缩着脖子,手里各拎着一小包衣物,眼神里满是慌乱。小菊更是吓得直哆嗦,小手紧紧攥着苏景月的衣角,小声嗫嚅:“小姐,我们……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苏景月被这声询问问得一噎,她长这么大,从未想过“去哪儿”这种问题——从前在苏府,有丫鬟伺候饮食起居,有父母兄长纵容迁就,她只需随心所欲地发脾气、挥霍,从不用操心任何琐事。可现在,天大地大,竟没了她的容身之处。她定了定神,强撑着大小姐的架子,梗着脖子道:“怕什么?凭我的身份,还愁没地方去?走,先找家最好的客栈住下!”
说罢,她抬脚就往城中最奢华的“悦来客栈”走去,可刚走到门口,店小二见她虽衣着华丽,但身后丫鬟拎着简陋行李,神色又带着狼狈,便上前客气地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是住店吗?咱们这儿上等天字房,一晚纹银五两,先付房钱再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