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阵亡,更是加速了荡寇军的覆灭。
幸存人马士气尽失,如同无头苍蝇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就在这时,战场外围,早已等候多时的两千莽山军轻骑兵开始了表演。
他们如同狼群般分成数股,马刀挥舞,弓弦响动,无情收割着逃出主战场的溃兵。
待到夕阳西下,震天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如血残阳映照着易水河畔这片修罗场。
此战,两万荡寇军西路兵马全军覆没,战死者超过一万三千人,被俘者达七千之众。
王潇策马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看了眼被集中看管的俘虏,冷声道:
“每人领一块干粮,吃完后......按规矩办。”
随着命令下达,又是一场血腥屠杀。
七千俘虏在被迫咽下莽山军提供的干粮后,被依次押赴河滩,刀斧加身,尸骸尽数抛入易水随波逐流。
夜幕降临后。
一队约百人的精锐士卒,换上从战场上缴获的荡寇军盔甲和旗帜,以“紧急军情”为名快马加鞭来到怀安城下。
守城军官见是“自家人”,不敢怠慢,加之夜色昏暗难以细辨,未过多盘查便打开城门。
城门洞开的瞬间,百人精锐骤然发难,砍翻守军后迅速控制城门。
潜伏在城外黑暗中的大批莽山军主力,如同潮水般涌入城内.......
怀安城,一夜易主。
战后清点,通过此战被纳入麾下的人口,又增加了五万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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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一无所知的荡寇军主力,在陈显达的统领下,正浩浩荡荡地行进在通往原州的官道上。
中军五万余人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沉重的脚步和马蹄声踏起漫天黄尘,沿途鸟兽惊绝。
原州知府周年提前得到通报,率领着州衙主要属官、下辖八县县令,以及本地有头有脸的士绅豪强数百人,早已在官道旁搭建起的简易迎送亭外恭候多时。
周年此人年约五旬,身材微胖,此刻穿着崭新的官袍,额头不断渗出细密汗珠。
也顾不得擦拭,只是一个劲伸长脖子向着北方翘首以盼,脸上满是期盼与忐忑。
他在原州这个苦哈哈之地已蹉跎近五年,并非没有能力,也并非不想挪窝。
只因三年前一次关键的“孝敬”未能到位,竟惹得摄政王亲自写信申饬。
自那以后仕途便彻底陷入停滞,再无升迁希望。
如今,摄政王麾下新晋红人、荡寇军主将陈显达途经此地,在他看来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若能巴结好这位手握重兵的将军,得其美言几句,说不定就能让摄政王对自己改观,哪怕不能立刻升迁,调离这苦寒之地也是好的。
因此,周年早早便命人准备了劳军物资,更是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投其所好。
又等了约莫数盏茶的功夫,官道尽头烟尘扬起,数骑荡寇军斥候快马赶到。
他们并未靠近迎候的队伍,而是分散开来警惕观察四周地形,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打出安全信号。
不多时,大地开始轻微震动,沉闷的雷鸣声由远及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如林般密集的旌旗,紧接着便是黑压压、无边无际的阵列缓缓推进而来。
盔甲反射着阳光,兵刃闪烁着寒芒,那股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迎候的不少官员士绅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周年一眼瞅见那杆最为高大的主帅旗帜,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脸上堆起最谦卑谄媚的笑容,小跑着迎上前去。
“下官原州知府周年,率原州同僚及地方士绅,恭迎陈将军天兵!”
“将军一路辛苦,下官已备下薄酒劳军,万望将军赏光,入城稍作休整!”
陈显达身披重甲,面色沉肃,他并未下马,甚至没有正眼看周年那谄媚的笑容。
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迎候人群,以及远处大片死寂的田野。
这一路行来,尤其是进入原州地界后,触目所及,皆是民生凋敝之景象。
田地荒芜,村落残破,百姓面有菜色,衣不蔽体者比比皆是。
与眼前这群衣着光鲜的官员士绅形成了刺眼对比。
陈显达虽是武将,并非不知民间疾苦,见此情景,胸中早已憋了一股无名火。
周年见他板着脸不说话,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嫌准备的“心意”不够?
他连忙凑近几步压低声音,“下官、下官深知将军行军劳顿,特意搜罗了六名绝色美妾,皆精通歌舞,善解人意,已在城中别院安置妥当,愿随军伺候将军,以解鞍马劳顿......”
周年本以为这番贴心安排能打动对方,却不料此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陈显达目光如电,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再也按捺不住,甚至不顾在场众多属官和地方官员士绅,猛地一扬马鞭,指着周年的鼻子当众厉声训斥起来:
“混账东西!本将一路行来,所见原州境内赤地千里,饿殍隐现,民生何其艰难!”
“身为地方父母官不思赈济灾黎,安抚百姓,反而在此阿谀奉承,甚至公然行此龌龊之举,以美色贿赂本将!”
“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对得起朝廷的俸禄,对得起这原州数十万百姓吗?!”
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周年的脸上。
也震得身后那些官员士绅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周年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头几乎要埋到胸口,浑身瑟瑟发抖,哪里敢辩解半句。
陈显达越骂越气,看他那副猥琐模样更是厌恶至极,连带着对原州官府也失望透顶。
“本将没空与你等在此虚与委蛇!传令下去,大军不入原州城,继续前进!所有劳军之物一概不收!”
说完一夹马腹,径直从迎候亭旁轰隆而过,连一口水都未曾沾唇。
荡寇军大队人马继续向南开拔,只留下漫天烟尘和一片死寂。
监军吴寒:.......
吵归吵,闹归闹,能不能先把那几个美姬收下?
不知过了多久,周年缓缓抬起头,眼中一片怨毒。
“呸!装什么清高,立什么牌坊!”
“能拜在郑暄那个巨贪门下当狗的,有几个是好鸟?真当自己是救国救民的青天大老爷了?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兵痞罢了!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