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心里却是一沉。
对方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而且手段更隐蔽，
不是直接对抗，而是利用舆论和公众视线来施加压力，进行试探和干扰。
这让他更加确定，瑶瑶家附近，甚至他本人，很可能都处于某种监视之下。
……
上午九点，夏朗准时出现在位于市中心高端写字楼顶层的“狼居胥”娱乐公司。
公司内部依旧是一派忙碌而有序的景象，员工们见到他，纷纷恭敬地打招呼：“夏总早。”
“好，”
“好！”
夏朗维持着往常那种温和亲切、极具亲和力的笑容，一一颔首回应，
但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助理龙龙，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老板眉宇间那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同寻常的凝重与疲惫。
“朗哥，这是今天需要您过目和签字的文件，主要是下个季度的预算报表和几个新人合约。”
龙龙抱着平板电脑，跟在夏朗身后走进他那间视野极佳的办公室，熟练地开始汇报日程，
“另外，‘星空视频’的平台方负责人又亲自打电话来了，非常希望能约个时间，深入谈一下下一季度那档S+级综艺的固定嘉宾合作，条件开得很优厚……”
夏朗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办公室外开放式工区里那些正在忙碌的员工。
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正常，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打电话、敲键盘、开会讨论……
一切都和他熟悉的日常无异。
但“摆渡人”可能连阴司地府都能渗透，那么在阳间，在他一手创办的公司里，安排一两个不起眼的眼线，监听他的动向，也并非不可能。
这种无孔不入的猜疑，像一根纤细却无比坚硬的刺，深深扎在他心底，让他看谁都似乎带上了几分审视。
“综艺的事情先放一放吧，”夏朗打断了龙龙的汇报，揉了揉太阳穴，找了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借口，
“我最近接了一个很有挑战性的本子，需要完全沉浸进去，揣摩角色，需要绝对的安静，不希望被太多外界事务打扰。”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
“另外，龙龙，你私下里帮我留意一下，最近市场上，有没有什么背景比较复杂、资金来源不明的资本，或者是一些新成立但表现异常活跃的投资公司，对我们‘狼居胥’，或者对我个人，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调查一定要隐秘，不要惊动任何人。”
龙龙愣了一下，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但他深知夏朗的为人，不会无的放矢。
他没有任何多问，只是立刻点头应下：“好的，朗哥，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去查。”
处理完几项必要且紧急的公司事务，夏朗靠在宽大舒适的老板椅背上，略显疲惫地闭上眼。
然而，他的思绪却根本无法平静，立刻又不受控制地飘回了那枚龙纹古玉和即将到来的月圆之夜上。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确认自己的猜想，更需要为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一阵紧张，以为是“摆渡人”或者什么不明势力的骚扰信息。
待他略带警惕地打开手机锁屏，看到发信人名字和内容时，先是愕然，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紧绷的神经倒是缓解了不少：“这龙崽子！真是……”
信息是龙宝儿用他留在阳间公寓里的备用手机发来的，还附带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龙宝儿穿着昨天那套浅灰色休闲服，摆着一个自以为霸气侧漏、实则有点中二的姿势，
背景是夏朗家那个巨大的液晶电视屏幕，屏幕上正暂停着一部经典武侠电影的打斗场面。
【龙宝儿：偶像！这剧里的人打架的招式好假！软绵绵的，还没我昨天厉害呢！（附赠一个得意洋洋、鼻孔朝天的卡通龙表情包）】
夏朗看着这条消息，仿佛看到龙宝儿在自己家里，一边摆弄着现代电器，一边嘚瑟摇晃着并不存在的尾巴的样子。
这条龙，适应人间的速度真是快得惊人，而且似乎对手机、电视这些现代科技产品接受度极高，无师自通。
他摇头失笑，快速回复道：【少嘚瑟！那是艺术加工。在家老实待着，多研究一下那枚古玉，看看能不能激发点什么，或者借助它想起更多关于昆仑墟和青铜门的事。别光顾着看电视！】
放下手机，夏朗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不能坐等月圆之夜的到来，必须主动出击，利用手头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和时间，为即将到来的关键节点做好准备，收集更多情报。
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即将被清理、但或许还藏着些许价值的“故人”。
他找到通讯录里一个号码，拨通了电话。
刘泉。
电话接通后，他先是公式化地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委婉却直接地提出了自己的询问：“刘队长，我想打听一下，那个绰号‘老秃子’的，他的最终行刑日期和地点，确定了吗？”
在得到了确切的时间和地点信息后，夏朗提前安排好了公司的事务，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
他需要亲自去“送”老秃子一程，当然，目的绝非叙旧。
时间一到，夏朗便在自己的隐秘房间内离魂出窍。
他的魂魄轻车熟路地穿越阴阳界限，提前守候在老秃子即将被处决的刑场附近——
一个荒凉、充斥着绝望与死亡气息的空间缝隙地带。
直到老秃子那苍老、惊恐且茫然的魂魄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跌跌撞撞地进入这片灰蒙蒙的地带，
正彷徨无助、不知该往何处去时，
夏朗才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呵呵，又见面了。”
夏朗的魂体带着一丝地府的阴冷，声音平静无波，却让老秃子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