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傍晚的夕阳把公寓楼的影子拉得老长，羽墨抱着刚打印好的设计稿走进楼道，指尖还残留着打印机墨粉的温度。这周为了赶文旅项目的终稿，她几乎泡在工作室，连和天宇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屈指可数。
掏出钥匙开门时，客厅里飘来淡淡的烤鸡翅香味，混杂着她惯用的柑橘味香薰，瞬间驱散了她满身的疲惫。天宇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额前的碎发被热气熏得微湿：“回来啦？鸡翅还有五分钟就好，先洗手。”
羽墨放下设计稿，凑到厨房门口看他翻烤盘中的鸡翅，蜂蜜在表皮上烤出焦糖色，油星子滋滋地跳着，香气勾得人肚子直叫。“今天怎么有空做这个？”她记得他下午说要去见客户，还以为会很晚回来。
“客户临时改了时间，”天宇关掉烤箱，转身帮她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带着点面粉的白，“知道你这周累，给你加个餐。”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卡片，递到她面前，“对了，这个给你。”
卡片是哑光黑色的，边缘烫着细碎的银线，上面印着“星巢现场·棱镜乐队特别演出”的字样，时间是周六晚上七点。羽墨的呼吸骤然停住，手指捏着卡片的力道不自觉收紧——棱镜乐队是她从大学就喜欢的独立乐队，上周在工作室加班时，她对着电脑里的演出预告唉声叹气，说“抢票比中彩票还难”，当时他在电话那头嗯了两声，她还以为他没在意。
“你……”羽墨抬起头，眼眶忽然有点发热，夕阳透过纱窗落在她眼里，晃得人看不清情绪，“你怎么弄到的？我抢了三天都没抢到。”
“托朋友找的。”天宇挠了挠头，耳尖泛着浅红，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知道你喜欢他们那首《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想着带你去现场听听。”
他说得越是随意，羽墨心里就越软。她记得自己只在他面前哼过一次那首歌的旋律，记得上周随口抱怨抢票难时的沮丧，这些被她自己都快忘了的细节，他却一一记在心里，悄悄攒成了惊喜。
“快尝尝鸡翅，凉了就不好吃了。”天宇把餐盘端到桌上，试图转移话题，却被羽墨从身后抱住。她的脸颊贴在他后背，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天宇，你怎么这么好？”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擦过她眼角的湿意：“傻瓜，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他把鸡翅推到她面前，“快吃，不然周六没力气跟唱。”
周六晚上的演出场地在旧厂房改造的livehouse里，红砖墙爬满绿色藤蔓，门口挤满了举着应援牌的年轻人，笑闹声混着远处传来的贝斯声，像杯加了冰的气泡水，咕嘟咕嘟地冒着雀跃的泡。
羽墨攥着天宇的手穿过人群，指尖因为紧张微微发颤。她穿了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是他上周陪她逛街时挑的，说“这个颜色衬得你眼睛亮”；天宇则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臂上浅淡的青筋，却比任何华丽的打扮都让她觉得安心。
“里面人多，跟紧我。”天宇低头在她耳边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在拥挤的人潮里为她辟出一小块空间。
演出厅里的灯光忽明忽暗，舞台上的贝斯手调试着琴弦，发出嗡鸣的低响。羽墨找了个靠前的位置站定，看着舞台背景上滚动的歌词，忽然觉得像做梦——三个月前她还在日记里写“什么时候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棱镜的演出”，没想到现在就成了现实。
“紧张？”天宇低头看她，眼里映着舞台的光，像落了片碎星。
羽墨摇摇头，又点点头，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有点。”
“别怕，”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得让人安心，“跟着唱就好，没人会笑话你跑调。”
话音刚落，全场的灯光骤然熄灭，只剩下一束追光打在主唱身上。当《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的前奏响起时，羽墨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了——那是她无数次在深夜循环的旋律，此刻在现场听来，竟比任何时候都更动人。
“我本打算去流浪，把所有的回望都交给夕阳……”主唱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温柔，台下的人群跟着轻轻哼唱，手机闪光灯连成一片星海，在黑暗中轻轻摇晃。
羽墨跟着旋律轻轻开口，唱到“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时，忽然感觉握着的手被紧了紧。她转头看向天宇，发现他也在看她，眼里的光比手机闪光灯还要亮。
“其实那天在图书馆，我准备了三页纸的告白词，”他忽然凑近她耳边，声音混着音乐的节奏，却清晰得像在耳边低语，“结果看到你就全忘了，只说出一句‘我喜欢你’。”
羽墨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起那天他红着脸递来速写本的样子，想起自己慌乱中打翻的水杯，忽然笑着回握住他的手，指尖穿过他的指缝，紧紧扣住。
演出过半时，主唱忽然停下歌曲，笑着对台下说：“看到好多情侣啊，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现在，请牵起你身边人的手，不管是喜欢了很久的，还是刚在一起的，都好好看看tA，因为能遇见，本身就是最勇敢的事。”
全场响起善意的哄笑和掌声，羽墨感觉天宇的手微微收紧，他低头看着她，眼神认真得像在许下什么承诺。周围的欢呼声、音乐声仿佛都离得很远，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眼里的自己，和掌心传来的、稳稳的温度。
“我以前觉得，勇敢是敢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敢跟甲方据理力争，”羽墨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现在觉得，勇敢是敢让你走进我的生活，敢承认我有多喜欢你。”
天宇没说话，只是弯腰，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像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舞台上的灯光恰好亮起来，照亮他眼里的温柔，也照亮她泛红的脸颊。
演出结束时，外面下起了小雨。天宇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两人手牵手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鞋底踩过水洼，溅起细碎的水花。远处的livehouse还传来模糊的歌声，混合着雨声，像首未完的恋曲。
“刚才在现场，你是不是偷偷哭了？”天宇忽然问，语气带着点促狭的笑。
羽墨的脸颊发烫，伸手捶了他一下：“才没有！是雨水溅到眼睛里了！”
“哦——”天宇拖长了语调，故意放慢脚步，“那下次还来吗？”
“来！”羽墨毫不犹豫地点头，抬头时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忽然觉得，最好的惊喜从不是昂贵的礼物，而是有人把你随口说的一句话记在心里，悄悄变成现实；最好的陪伴也不是时刻腻在一起，而是在喧闹的人潮里，他看向你的眼神，比任何舞台灯光都更明亮。
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给两人的影子镀上一层银辉。羽墨看着手牵手的倒影，忽然想起刚才在现场听到的歌词——“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原来真的有人，会让你觉得，所有的等待和勇敢，都值得。
回到公寓楼下时，天宇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徽章，别在她的连衣裙上——是棱镜乐队的logo，上面还沾着点现场的彩带。“留作纪念。”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晚风。
羽墨摸着徽章，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天宇，谢谢你。”
谢谢你记得我所有的小事，谢谢你把我的愿望变成惊喜，谢谢你让我觉得，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是这么温暖的事。
天宇的耳尖瞬间红透了，看着她跑上楼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扬起大大的弧度。晚风带着雨后的清新，吹过他手里攥着的、被羽墨不小心遗落的发绳，上面还缠着两根她的长发，像串起了整个夜晚的温柔。
属于他们的故事，就像这场意外的演出，没有刻意的剧本，却在每个不经意的细节里，藏着最动人的惊喜，和最坚定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