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解州盐池刺杀未遂案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虽然被迅速平息,但其带来的寒意却久久不散。崔文奎及其党羽被锁拿入京,在司马光提供的铁证和皇城司的深挖下,一个盘踞在解州盐务系统多年的贪腐网络被连根拔起,震动朝野。借此雷霆之势,盐池“特许经营”的竞标工作终于扫清了最大障碍,几家背景雄厚、运作规范的汴京及江南商号成功中标,开始接手盐池的生产与运营。司马光功成身退,带着一身盐渍和满腹对“商贾涉足国之大政”的复杂心情返回汴京,但他那份铁面无私的督察报告,却为新政的推行提供了最有力的辩护。
闽北凤凰山那边,林老族长在朝廷强硬态度的震慑下,暂时收敛了锋芒。竞标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进行,最终由一家与林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但又承诺遵守朝廷新规的本地大商号中标,算是双方各退一步的妥协。改革试点,总算在南北两地都扎下了根,尽管这根基还远谈不上牢固。
(承)
汴京城内,随着博览会结束和试点步入正轨,表面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然而,皇城司的神经却绷得更紧了。顾千帆亲自向赵祯禀报,那些辽国探子的活动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频繁和深入。他们似乎对运动场的建设细节,尤其是那套“泳池过滤系统”和“弹性跑道”的工艺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与几位以“清流”自居、对皇帝新政多有微词的御史的“偶遇”和“诗文唱和”愈发频繁。
“陛下,辽人此举,绝非简单的好奇。”顾千帆神色凝重,“他们似乎在刻意结交这些对朝廷现行政策不满的官员,尤其是那些掌管言路、能影响舆论的御史。臣怀疑,他们是想在朝中培植代言人,或者至少,是想通过这些人之口,散布不利于新政的言论,从内部扰乱视听。”
赵祯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扶手,眼神深邃。他想起后世看过的那些谍战片,这种文化渗透、思想侵蚀的手段,古今皆然。辽国这一手,比西夏简单粗暴的破坏要高明得多,也阴险得多。
“他们不是喜欢‘诗文唱和’吗?”赵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让他们唱,让他们和。顾卿,给朕盯死了,不仅要记录他们接触了谁,说了什么,更要摸清他们是透过哪些渠道,将大宋的消息,尤其是朝堂上的争议,传递回辽国的。朕要看看,这条暗线,到底埋得有多深。”
(转)
数日后,一场由几位致仕老臣发起的“文墨雅集”在汴京一处着名的园林举行。与会者多是些文人墨客、清流言官,自然也少不了那几位与辽国探子有过接触的御史。酒过三巡,诗兴渐浓,话题不知不觉便转到了时政上。
一位姓王的御史,借着酒意,开始高谈阔论:“诸位,今日之朝局,吾辈读书人,当以气节为重!盐铁之利,国之本也,岂可轻易付与商贾?长此以往,利字当头,人心不古,礼义廉耻何在?”他引经据典,将“特许经营”批得一无是处,言语间暗指皇帝受了小人蛊惑。
席间一位面生的“江南士子”(实为辽国高级探子伪装)适时附和,感叹道:“王公高见!在下游历四方,亦觉近来风气浮躁,竞相逐利。似那城西运动场,耗资巨万,所建之物闻所未闻,恐非圣贤所倡‘玩物丧志’之道?若将此财力用于赈济灾民、修缮河工,岂非更能彰显仁德?”
这番言论,立刻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共鸣。一时间,雅集上对新政和非议之声此起彼伏,仿佛皇帝已然成了偏离圣贤之道的昏君。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雅集”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皇城司的耳目。所有的言论,都被一字不落地记录了下来。
(合)
当顾千帆将雅集的详细记录呈报给赵祯时,赵祯并没有动怒,反而仔细翻阅着那些对他和新政的攻讦之词。
“有点意思。”赵祯放下记录,脸上看不出喜怒,“辽人这是想玩舆论战,从内部瓦解我们。他们抓住了‘与民争利’和‘奇技淫巧’这两个点,确实能蛊惑不少读书人。”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明媚的春光:“不过,他们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事实胜于雄辩。”
“陛下,是否要处置那几个妄议朝政的御史?”顾千帆请示道。
“不,现在动他们,反而显得朕心胸狭窄,听不得逆耳之言。”赵祯摇头,“让他们说。不仅要让他们说,朕还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口中这‘劳民伤财’的运动场,这‘与民争利’的新政,究竟给大宋带来了什么!”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传朕旨意,运动场主体工程已近完工,朕将于半月之后,亲临视察,并邀请在京文武百官、各国使节(如果有的话)、以及……各界名流士绅,一同观礼!朕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是‘格物’的力量,什么是大宋的未来!”
他要将这场无声的硝烟,引向一个公开的、无法辩驳的舞台。他要用人人可见的事实,去回击那些暗处的诋毁和阴谋。
悬念: 赵祯这场高调的视察,能否成功扭转舆论?辽国探子及其暗中勾结的朝臣,会在这场公开活动中采取什么行动?运动场的首次亮相,能否达到赵祯预期的震撼效果?这场围绕思想与舆论的无声战争,即将迎来一次正面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