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半月之期,转瞬即逝。初夏的艳阳毫无保留地倾洒在汴京城西那片已然焕然一新的土地上。昔日尘土飞扬、杂乱无章的工地,如今已被一座宏伟、规整且充满前所未见气息的庞大建筑群所取代——大宋皇家运动场,竣工了。
视察当日,旌旗招展,仪仗森严。以赵祯的龙辇为中心,文武百官的车驾浩浩荡荡,蜿蜒如长龙,向着运动场进发。受邀的各国驻京使节(主要是些小邦和商团代表)、汴京各界名流、士绅代表,乃至通过抽签获得资格的少数幸运百姓,也怀着激动与好奇的心情,涌向这片神秘之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日的喧嚣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赵祯端坐于龙辇之内,身着便于行动的改良龙袍,神色平静,但微微握紧的手指出卖了他内心的些许波澜。这不仅是对一个工程项目的检验,更是对他穿越以来,推行新政、引入现代理念的一次阶段性大考。
(承)
车队抵达运动场正门。那高耸的、融合了宋式风格与现代简约线条的门楼,首先便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不同于传统宫殿的繁复雕饰,这种宏大而简洁的视觉冲击,带来了一种别样的威严。
进入场内,景象更是令人震撼。椭圆形的巨大场地中央,是绿草如茵(移植的耐踩踏草皮)的足球场(暂时被赵祯命名为“鞠城”),外围则是那条已然铺设完毕、色泽独特的暗红色弹性跑道。东西两侧,是依地势而建、可容纳万人的阶梯式看台,以灰白为主色调,线条流畅,视野开阔。北侧,则是那座引水完毕、碧波荡漾的泳池,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这……这便是运动场?”一位老臣扶着胡须,眼睛瞪得溜圆,喃喃自语。
“鬼斧神工,鬼斧神工啊!”更多人是发出这样的惊叹。
那些番邦使节更是看得目不转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赵祯在范仲淹、沈括等人的陪同下,走在最前面。他亲自充当起了解说员。
“诸位爱卿,请看这跑道。”赵祯用脚踩了踩暗红色的地面,“此乃沈括与将作监大匠,历经上百次试验,特制而成。其面平整耐磨,内具弹性,可保护运动者腿脚,雨后速干,不滞雨水。”
立刻有侍卫牵来几匹马,在跑道上奔驰一圈,果然蹄声沉闷,尘土极少。
他又引众人至泳池边:“此池之水,并非死水。看那侧,”他指向池畔一套由竹管、陶罐、卵石滤床组成的略显笨拙但结构清晰的系统,“此乃利用地势高低,引活水循环,经沙石过滤,可保池水常清。”
最后,他指向那巨大的“鞠城”和看台:“此地,可演武,可竞速,可球戏,可观礼。未来,我大宋健儿将在此强健体魄,凝聚民心,扬我国威!”
一番介绍,条理清晰,将运动场的功能与背后的“格物”之理阐述得明明白白。
(转)
人群中,司马光凝神细听,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细节。他必须承认,这运动场的规模和某些设计,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尤其是那跑道的实用性和泳池的活水系统,让他无法轻易地用“奇技淫巧”来否定。但他依旧紧抿着嘴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可以质疑的破绽。
而混在官员和士绅队伍里的几位“清流”御史,以及夹杂在番商中的辽国探子,脸色则不那么好看了。眼前这实实在在、无可辩驳的宏伟工程,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他们之前所有“劳民伤财”、“玩物丧志”的论调上。那辽国探子头目,伪装成一名高丽商人,眼神阴鸷地看着泳池过滤系统,似乎在拼命记忆其结构。
视察的高潮,是赵祯安排的“性能展示”。一队精心挑选的禁军士兵,在跑道上进行了竞速跑和负重跑;几名水性好的侍卫,在泳池中演示了游泳(虽然姿势在赵祯看来颇为古怪);甚至还有一队人,按照赵祯简单指导的规则,在“鞠城”内进行了一场蹴鞠表演赛,其激烈的对抗和流畅的配合,引得看台上惊呼连连,掌声雷动。
事实胜于雄辩。当人们亲眼看到这运动场并非华而不实的摆设,而是真正具备强大实用功能,并能激发昂扬斗志的场所时,绝大多数人心中的疑虑都被惊叹与自豪所取代。
然而,就在视察即将圆满结束,众人准备移驾前往临时搭建的休息区时,异变突生!
一名负责看守泳池过滤系统区域的年轻工匠,连滚带爬地冲到御前侍卫面前,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地禀报:“启、启禀陛下!刚、刚才有小人在过滤池附近,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油布包裹!里、里面……里面好像是……是火镰和火油!”
(合)
消息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在刚刚还沉浸在兴奋中的官员和使节中引发了骚动!
竟有人欲在陛下视察当日,纵火破坏运动场?!
赵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惊疑不定的面孔。辽国探子?西夏余孽?还是……朝中某些对自己和新政恨之入骨的势力?
皇城司提举顾千帆立刻带人上前,控制住发现包裹的工匠和那片区域,并进行严密搜查。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从热烈降至冰点。竣工的喜悦被一层浓厚的阴霾所笼罩。
赵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众人,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来,有人不希望看到我大宋拥有这样的利器,不希望看到我大宋军民在此强健体魄,凝聚精神!”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但这,恰恰证明了朕建造此地的必要!魑魅魍魉之辈,越是害怕,越是阻挠,朕越是要将此路走下去!顾卿!”
“臣在!”顾千帆立刻躬身。
“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藏头露尾的鼠辈揪出来!”赵祯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今日之事,也给朕提了个醒——任何时候,都不可放松警惕!”
原本完美的竣工视察,最终以一场未遂的破坏阴谋和皇帝冰冷的怒火告终。运动场的宏伟与先进固然震撼人心,但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及其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更让所有有识之士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悬念: 那企图纵火的油布包裹究竟是何人所为?是单纯的破坏,还是想制造混乱达成其他目的?皇城司能否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出真凶?这次未遂事件,是否预示着反对势力将采取更加极端和疯狂的反扑?刚刚落成的运动场,尚未正式启用,便已置身于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