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运动场未遂纵火事件,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朝堂,激起了千层浪。竣工视察的喜悦与震撼,瞬间被惊疑、愤怒与后怕所取代。光天化日,天子眼前,竟有人欲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已不仅仅是针对运动场,更是对皇权赤裸裸的挑衅!
赵祯的怒火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被冰冷的理智所取代。他下令封锁消息,对外只宣称发现安全隐患需进一步排查,暂缓运动场开放。但 inwardly, 他知道,必须尽快揪出幕后黑手,否则人心惶惶,新政威信将大打折扣。
皇城司的机器全力开动。顾千帆亲自坐镇,对当日所有能接触到泳池过滤区域的人员——工匠、守卫、乃至负责清洁的杂役——进行了地毯式的排查。那个发现油布包裹的年轻工匠成了首要询问对象,但他确实只是偶然发现,吓得魂飞魄散,问不出更多线索。
(承)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次日常朝,气氛明显不同往日。赵祯端坐御座,面色平静,但目光扫过下方时,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审视。
果然,没等赵祯开口,一位素以“耿直敢言”闻名的李姓御史便出列奏道:“陛下!昨日运动场之事,虽未酿成大祸,然其险至极!可见此等标新立异之所,易招致祸端,更易成为宵小之辈觊觎破坏之目标。臣恳请陛下,暂缓此类奇巧工程,将国力重心,回归农桑水利、修德安民之根本!”
他这番话,看似忧国忧民,实则将矛头直指运动场乃至其代表的新政方向。
立刻有几位官员出言附和,言辞间虽未明说,但都将“奇技淫巧”与“招致祸患”隐隐联系起来。
范仲淹眉头紧锁,出列反驳:“李御史此言差矣!歹人纵火,其罪在歹人,岂能在运动场?若依此理,岂非因噎废食?难道因有盗贼觊觎国库,我等便不再积攒钱粮?运动场利国利民,乃强国健民之基,绝不可因一时风波而动摇!”
司马光这次却罕见地没有立刻表态。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运动场的实用性,他亲眼所见,无法轻易否定;但昨日险情,也确实暴露了管理上的漏洞和安全隐忧。他最终出列,沉声道:“陛下,运动场之利弊,尚需时间检验。然,安保疏漏,致使圣驾受惊,此乃不容辩驳之失!当务之急,乃严查纵火元凶,厘清责任,完善规制,防微杜渐!”
他将重点放在了追责和补漏上,算是相对中立的态度。
(转)
朝堂上的争论,赵祯并未过多介入,他任由双方各抒己见,只是冷静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退朝之后,顾千帆带来了初步调查结果。
“陛下,臣仔细勘验了那个油布包裹以及发现地点。”顾千帆禀报道,“包裹用的油布是军中常见之物,火镰亦是普通制式,难以追查来源。但包裹被发现的位置,十分刁钻,处于视觉死角,且并非巡逻必经之路,说明放置者对场地巡逻规律颇为熟悉。”
“此外,”顾千帆压低声音,“臣排查当日人员时发现,一名负责该区域夜间看守的兵士,在事发前两日曾告假半日,理由是其母病重。臣派人暗中查访,其母确实身体不适,但并未到需其紧急返乡的地步。而该兵士在事发后,神色略显慌张,虽应对询问无破绽,但……过于镇定。”
“哦?”赵祯眼中精光一闪,“过于镇定?”
“是。寻常兵士卷入此等大事,多少会有些惶恐不安,但他似乎……早有准备。”顾千帆分析道,“臣已派人对其及周边关系进行严密监控。”
“很好。”赵祯点头,“这是一条线。还有吗?”
“还有……关于那些辽国探子。”顾千帆继续道,“昨日视察,他们混在番商队伍中,臣注意到,当发现火油包裹的消息传开时,那名伪装成高丽商人的头目,与其他人的惊愕不同,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神色,虽然极快掩饰过去,但未能逃过臣的眼睛。”
“意料之中?”赵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来,他们即便不是主谋,也很可能知情,甚至乐见其成。”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对那名兵士,继续监控,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与谁接触。对辽国探子,外松内紧,朕倒要看看,他们下一步想干什么。另外,运动场的安保,立刻进行全面升级,由皇城司直接指派可靠人手接管关键区域。”
(合)
线索虽然零碎,但毕竟指向了两个明确的方向——内部可能被收买或胁迫的守卫,以及外部虎视眈眈的辽国势力。赵祯感觉,自己正在接近真相,但同时也意识到,对手比他想象的更为狡猾和谨慎。
这次未遂事件,不仅是一次安全警报,更是一次政治试探。反对新政的势力,似乎在利用这次机会,借题发挥,试图将运动场和新政本身与“危险”、“非正统”绑定在一起。
而辽国,则如同隐藏在幕后的阴影,或许没有直接动手,但绝对在推波助澜,等待着大宋内部矛盾激化。
赵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心中却是一片冷肃。他明白,运动场的竣工,并非斗争的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围绕新政路线的争论,与外部势力的博弈,将进入一个更加复杂和危险的阶段。
“想用这种手段阻止朕?”赵祯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就看看,是你们的暗箭厉害,还是朕的阳谋,更能凝聚人心!”
悬念: 那名可疑的兵士会否与外界联系?辽国探子“意料之中”的反应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内情?朝中反对派是否会借此机会掀起更大的风浪?看似找到突破口的调查,实则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