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皇城司的监视如同无声的蛛网,悄然笼罩着那名被列为重点嫌疑的兵士——王猛,以及那几位与辽国探子有过“诗文唱和”的御史。运动场暂缓开放,对外宣称内部整修,实则内部的气氛绷紧到了极致。赵祯深知,对手异常狡猾,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缩回黑暗,他必须耐心等待,等待对方自己露出马脚。
王猛依旧每日当值,行为看似与往常无异,但顾千帆派出的老练探子还是从他偶尔飘向特定方向的眼神,以及一次在酒肆独饮时无意识敲击桌面的频率中,捕捉到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而另一边,那几位御史大人,在朝堂上依旧慷慨陈词,对新政“弊病”痛心疾首,私下里的文会却也收敛了不少,似乎也感觉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
(承)
转机出现在三日后的一个深夜。王猛下值后,并未直接回营房,而是换了一身便服,七拐八绕地来到了汴京城南一处鱼龙混杂的夜市。他在一个卖胡饼的摊子前驻足,与摊主低声交谈了几句,接过包好的胡饼,同时,一个极小的、卷成细管的纸条,在银钱交接的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滑入了他的袖中。
这一切,都被伪装成夜市闲汉的皇城司探子尽收眼底。
“跟上那个摊主。”负责现场指挥的皇城司干探立刻下令。
然而,那胡饼摊主显然也是个老手,收摊之后,在复杂的小巷里穿梭,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几次险些甩掉跟踪者。最终,他消失在一条暗巷尽头,那里连接着汴河的一处废弃码头,水路四通八达,追踪就此中断。
“对方很谨慎,用的是单线联系,而且准备了水路撤离的方案。”顾千帆向赵祯禀报时,脸色不太好看,“我们只拿到了传递消息的中间环节,未能直接揪出上线。王猛那边,是否立刻抓捕?”
赵祯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抓一个王猛容易,但会惊动他背后的人。他们如此小心,上线必然隐藏得更深。纸条上什么内容?”
“纸条用的是密写药水,需要特殊方法显影。我们的人正在处理。”顾千帆答道,“不过,根据王猛近日的表现和接触的人员分析,传递的很可能与运动场的内部巡逻班次调整,或者皇城司接手安保后的布防情况有关。”
(转)
就在这时,另一条线索也有了进展。负责监视辽国探子的探子回报,那名伪装成高丽商人的头目,近日与一位经营海外香料、背景复杂的宋人海商接触频繁。而这位海商,恰好与朝中一位勋贵子弟过从甚密,那位勋贵子弟,则正是前几日朝堂上带头抨击运动场“招致祸端”的李御史的妻弟!
几条看似不相干的线索,隐隐约约地串联了起来——辽国探子利用文化渗透影响清流御史,清流御史在朝堂制造舆论,同时,他们可能通过勋贵子弟、海商这条线,与具体执行破坏行动的人员(如王猛)建立了间接的联系!
一个隐藏在朝堂风波与市井烟火之下的阴谋网络,初现端倪。
“好一个内外勾结!”赵祯眼中寒光闪烁。他原本以为对手只是单纯的破坏或舆论攻击,没想到其组织如此严密,手段如此迂回。
“陛下,如今证据链虽未完全闭合,但脉络已清晰。是否收网?”顾千帆请示道,若能一举抓获辽国探子头目、中间海商以及王猛,至少可以斩断他们伸向运动场的黑手。
赵祯却再次摇头,他走到那张巨大的汴京地图前,目光锐利:“不,现在收网,最多砍掉几只爪牙,伤不到根本。辽人既然想玩,朕就陪他们玩一把大的!”
他指向地图上辽国探子经常活动的几个区域以及那海商的货栈:“他们想知道运动场的布防?那就让他们知道!顾卿,你安排一下,‘不经意’地让王猛拿到一份‘绝密’的布防图,内容要半真半假,重点突出几个无关紧要区域的‘严密看守’,同时暗示泳池过滤系统和核心图纸库房因前次事件,防卫已‘外松内紧’,由皇城司高手伪装工匠驻守。”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朕倒要看看,他们是会选择硬闯我们设下的‘空城’,还是会对那些‘疏于防范’的关键区域再次下手!无论他们选哪条路,都会掉进我们预设的陷阱!”
(合)
一场精心设计的“将计就计”就此展开。皇城司暗中调整了运动场的真实布防,同时,一份精心炮制的假布防图,通过一系列看似巧合的环节,“顺利”地经由王猛之手,传递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王猛依旧按时当值,只是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辽国探子那边也似乎偃旗息鼓,连与海商的接触都减少了。朝堂上,李御史等人依旧在唱高调,但声势似乎弱了一些。
然而,在这片平静之下,皇城司的所有力量都已悄然调动起来,如同张开的捕兽夹,只等猎物自己踩上来。
赵祯每日依旧处理政务,听取汇报,神色如常。但他知道,决定性的时刻即将到来。这不仅关乎能否揪出纵火真凶,更关乎能否重创辽国在汴京的谍报网络,打击朝中与外部势力勾结的气焰。
他站在殿外,望着西北方向。解决掉眼前的隐患,他才能更专心地应对那个真正的庞然大物——辽国。李元昊的西夏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北方的萧太后和辽国,才是心腹大患。
悬念: 辽国探子会相信那份假布防图吗?他们会选择攻击哪个目标?皇城司布下的天罗地网能否将他们一网打尽?这场精心设计的反间计,最终会以怎样的结果收场?平静的汴京城,即将迎来一场无声的雷霆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