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用“奇葩”说服敌人
第一部分 庙堂定策，奇谋初现
延和殿偏殿，烛火摇曳，刻意营造出一种非正式的会面氛围。赵祯换下龙袍，穿着一身寻常的锦袍，负手立于窗前，看似平静，心中却念头飞转。陈忠和如同一个幽灵，守在殿外最阴影的角落，确保无人能窥探。
脚步声由远及近，轻盈而稳定。在一位心腹小黄门的引导下，一道窈窕的身影步入殿内。
“民女柳七娘，叩见陛下。”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赵祯转过身，目光落在下方屈膝行礼的女子身上。柳七娘约莫二十出头年纪，身着并不华丽却剪裁极佳的月白襦裙，发髻简约，只簪一支碧玉簪子。她眉眼秀丽，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沉静、锐利，带着一种与这个时代女子截然不同的从容与自信，仿佛能洞察人心。
承
“平身，看座。”赵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他走到主位坐下，示意柳七娘也坐下说话。“柳东家此番求见，所谓西北货殖，是何要事？”
柳七娘谢恩后，优雅落座，腰背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寻常商贾见到天子的惶恐。“回陛下，西夏犯边，战事将起。民女听闻朝廷欲行经济制裁之策，断其货殖，吸其膏血。此策大善，然民女以为，或可更为…激进些。”
赵祯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哦？如何激进法？”
“陛下明鉴。”柳七娘目光炯炯，“单纯禁运，如同筑坝拦水，水压愈大，则走私愈猖，终难竟全功。民女以为，当主动出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微微前倾身体，语速不快，却带着极强的说服力：“元昊之所以能屡屡兴兵，无非倚仗与西域、辽国的贸易，获取战马、铁器、珍宝。我大宋何不利用体量优势，高价抢购西域良马，垄断辽国所需之茶叶、丝绸，间接抬升元昊获取战略物资的成本？此为其一。”
“其二，民女在西夏境内，亦有几分薄面。可令手下商队，大肆收购其粮食、牛羊，造成其境内物资紧缺，物价飞腾，民怨沸腾。同时，散布流言，称元昊为筹军费，将加征重税，或强行征调各部族存粮…让其内部先乱起来！”
赵祯越听越是心惊。这柳七娘的思路，简直与他不谋而合，甚至更加具体、更具操作性！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古代商人能拥有的战略眼光。
他忍不住试探道：“柳东家此举，虽是报国，但风险巨大，损耗亦是不菲。所求为何？”
柳七娘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与坦荡：“陛下，商人逐利，天经地义。民女所求，不过是战事平息后，朝廷能给予柳氏商行在西北榷场的优先专营之权，以及…未来海上贸易的些许便利。”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很“商人”。但赵祯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转
他沉吟片刻，决定再下一剂猛药。他端起茶杯，看似随意地用杯盖拨了拨浮沫，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又恰好能让对方听清的音量嘀咕道：“这打法…听起来有点像‘供应链打击’和‘通货膨胀’啊，就是执行起来KpI不好定…”
他话音未落，柳七娘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甚至忘了君臣礼仪，直直地看向赵祯。
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赵祯心中狂跳，表面却依旧风轻云淡，甚至迎着她的目光，挑眉反问：“柳东家，朕脸上有东西？”
柳七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但声音还是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陛下…恕民女冒昧，您刚才说的…‘供应链’、‘KpI’…是何意？”
赵祯笑了，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找到组织般的亲切口吻说道：“意思就是…自己人，别装了。天王盖地虎？”
柳七娘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嘴唇微张，半晌，才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下意识地接道：“……小鸡炖蘑菇？”
砰！赵祯激动得一拍大腿（幸好龙椅宽大），“宝塔镇河妖！”
“……蘑菇放辣椒！”柳七娘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这穿越者之间用来确认身份的、毫无逻辑可言的沙雕暗号！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荒谬，以及一种“他乡遇故知”的狂喜。谁能想到，在这大宋深宫之中，皇帝和女商人，竟然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老乡”！
合
身份挑明，所有的试探和伪装瞬间卸下。接下来的对话，变得无比顺畅和…“现代化”。
“我的天！你真是…穿成了皇帝？！”柳七娘（或者说，占据了她身体的现代灵魂）捂着胸口，感觉需要吸氧。
“我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商界女王居然是同行！”赵祯也难掩兴奋，“你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大概比你晚半年多吧。一醒来就成了这个差点家道中落的商贾之女，好不容易才稳住局面…”柳七娘，本名苏晓月的现代灵魂，快速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两人迅速交换了基本信息，一种强烈的同盟感在彼此间建立。在这陌生的时空，能找到另一个知晓根底、思维同频的伙伴，简直是天大的幸运。
赵祯立刻将“战争综合指导办公室”的部分构想，以及他通过“四海商号”布置的暗线任务和盘托出。苏晓月听得双眼放光。
“没问题！你那些‘脏活’，我的商队网络正好可以接手！论散布谣言、挑拨离间、搞商业破坏，我们更专业！”她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皱眉，“不过，光是经济战和阴谋颠覆，力度可能还不够。想不想玩票更大的？”
“怎么说？”赵祯来了兴趣。
“我最近在尝试搞点‘文化输出’，”苏晓月眼中闪烁着危险而兴奋的光芒，“让人编写了一些…嗯，非常‘狗血’的言情话本和英雄传奇，主角都是心向大宋的西夏贵族或勇士，正在西夏那边偷偷流传，效果貌似不错。我们可以加大力度，甚至可以搞个‘偶像崇拜’，塑造一个完美的‘大宋文化代言人’，去腐蚀他们的年轻一代…”
赵祯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抚掌大笑：“妙啊！杀人诛心！这是要搞意识形态渗透啊！就这么干！”
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西夏青年，不崇拜他们的战神元昊，反而追捧大宋的“文化偶像”，对着大宋的戏曲小说如痴如醉的场景…
两人就具体细节又密谈了近一个时辰，初步敲定了一个结合了经济扼杀、内部颠覆、文化洗脑的“组合拳”方案。苏晓月才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
殿内重回寂静，赵祯心情激荡，感觉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自己倾斜。有了苏晓月这个强力外援和“同类”，他的“降维打击”计划，终于有了可靠的执行臂膀。
然而，赵祯并不知道，他与这位“同类”的会面，并非全然隐秘。就在柳七娘的马车驶离宫门，消失在汴京的夜色中时，远处一座阁楼的阴影里，一道模糊的人影，缓缓收回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