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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北京城尚沉睡在浓重的夜色与寒意中。正阳门那沉重的朱漆铜钉大门,在数十名健壮军士的合力下,伴随着一阵沉闷而巨大的“嘎吱”声,缓缓洞开!门轴转动的声音,如同巨兽苏醒的喘息,打破了黎明前最深的寂静。

刹那间,一支庞大、威严、煊赫无比的仪仗队伍,如同一条闪耀着金光的巨龙,从紫禁城的方向,缓缓驶出,进入门洞,继而踏上了通往南郊的官道!这正是大明嘉靖皇帝赴南苑(南海子)冬狩的卤簿大驾!

队伍的最前方,是手持龙旗、幡、幢、幡、节、氅的锦衣卫大汉将军,一个个身材魁梧,面容肃穆,身着金盔金甲,在两侧宫灯的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如同天兵神将。紧接着是演奏庄严韶乐的庞大乐队,钟、磬、笙、箫、笛、管齐鸣,雅乐之音庄重悠扬,却又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声传数里。

乐队的后方,一辆由八匹纯白神骏牵引的、巨大无比、装饰着金银玉器、雕刻着龙凤云纹的玉辂,在晨曦微光中散发着温润而夺目的光泽,如同移动的宫殿。年仅十七岁的嘉靖皇帝朱厚熜,头戴乌纱折上巾,身着绣有金龙的衮龙袍,外罩一件玄色貂裘大氅,端坐于玉辂之中。他面容尚带稚嫩,但一双眼睛却锐利深邃,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自有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威严。玉辂之前,尚有象征性的象辂引导,虽未乘象,但规制森严。

玉辂之后,是皇后、妃嫔的凤辇,以及扈从的文武勋贵、内阁大臣、六部九卿的马车。蒙古俺答汗、土默特、察哈尔以及建州女真、朝鲜等国使团的车队,则位列其后。整个队伍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车马辚辚,绵延数里不绝,将宽阔的天街塞得满满当当。队伍两侧,是精锐的京营骑兵与锦衣卫缇骑护卫,他们盔明甲亮,手持金瓜、斧钺、弓弩,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寂静的街道和远处模糊的民居轮廓。

御驾出正阳门,经天街向南,过永定门后,便彻底离开了北京外城,踏入了冬日的旷野。通往南海子的御道,早已由五城兵马司和京营官兵净街清道,黄土垫地,平整如镜。道路两侧,每隔十步便插着一面明黄色的龙旗,在凛冽的晨风中猎猎作响,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天色渐明,东方泛起鱼肚白。寒风呼啸,吹动着旗帜和人们的衣袂。队伍沉默而威严地行进着,只有马蹄声、车轮声和仪仗的金属碰撞声,交织成一曲帝国权力的行进乐章。

行约一个时辰,队伍抵达了南海子(南苑)的北门——大红门。此处早有司苑监官员及京营将领跪迎。皇帝在此,依照祖制,换乘一匹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御马。御马监的勇士们,手持训练有素的猎豹、獒犬,簇拥在皇帝马前马后。京营最精锐的骑兵,则在外围形成一道移动的钢铁屏障。

“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从苑内四面八方响起!冬狩正式开始!

嘉靖帝一马当先,在重重护卫下,驰入苑内。臣工与使团车队紧随其后。进入苑中,景象豁然开朗。南海子,作为元、明两代的皇家苑囿,地域广阔,水草丰美,林木葱郁。虽值严冬,万物凋零,水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大地一片银装素裹,但更显得天地苍茫,气势恢宏。

预先被驱赶至狩猎区域的鹿群、黄羊、獐子等野兽,被号角声和庞大的人群惊动,在雪原上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扬起点点雪沫,为即将开始的狩猎拉开了血腥而刺激的序幕。

这场在严冬中举行的盛大出行,既是延续皇家传统的“冬狩”,更是一位少年天子,向天下,尤其是向北方那些桀骜不驯的部落,宣示武力、炫耀国威、巩固权威的精心布局!

狩猎队伍抵达预定的主场地——一片背风的开阔地。早已有工部官员和宦官在此搭建起一座巨大的、明黄色的御用帷帐。帐前设九龙宝座,铺着厚厚的白虎皮。左右两侧,则搭建了供宗室、勋贵、大臣及外国使臣观礼的看台。

嘉靖皇帝下马,步入黄帷大帐,端坐于宝座之上。帐下,左右分明,按照严格的等级和亲疏关系,排列着大明的宗室、勋贵、文武重臣。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被特意安排在帐前显要位置,身着各式民族服饰的 漠北诸部使臣。

仪式正式开始。

首先,由司礼监太监 高声唱名,引导各使团依次上前,向大明皇帝进献贡品。

蒙古右翼三万户的使者们率先献礼。土默特部的台吉 亲自上前,奉上一对毛色纯白、体型高大的 双峰白骆驼,驼峰上覆盖着鲜艳的织金锦缎,显得异常神骏高贵。鄂尔多斯部的济农(亲王)使者 则献上蒙古最高规格的 “九白之贡”——即一匹白骆驼和八匹白马,象征着对大明皇帝至高无上的尊崇与臣服。永谢布部的使者 抬上数个沉甸甸的红木大箱,打开后,里面是码放整齐、油光水滑的 上等沙狐皮 和 色泽湛蓝、晶莹剔透的青金石。

左翼察哈尔部博迪汗(蒙古名义上的大汗)的使者,被安排在了稍次一些的位置,其脸上虽带着恭敬,眼神深处却难掩一丝不甘与尴尬。他们献上的是一把装饰华丽的 金胎铁弓 和 一壶雕翎箭,弓箭上似乎还带着漠北草原的风霜与寒意。

紧接着,是女真诸部的使者。建州左卫的使臣 乌兰尼敦和觉昌安姐弟,上前跪拜,献上精心制作的 羽箭 和 那张失而复得、璀璨夺目的“东珠冠”。扈伦(哈达)部的使者 则献上一只 目光锐利、已被驯熟、站在特制金架上的海东青 以及 一盒硕大圆润的东珠。

朝鲜使团 身着传统的青缎官袍,举止优雅,献上的是 记载本国王室狩猎盛况的《狩典图记》画卷 以及 珍贵的 高丽人参和鹿茸。

少年天子朱厚熜端坐龙椅,面色平静,对于眼前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过多表示。司礼监太监高亢的唱名声,穿透寒冷的空气,将“万国来朝”的盛况,昭示于天下。

然而,当那些蒙古使者,在敬畏地抬起目光,偷偷仰望这位年轻的天子时,他们看到的,不仅是天子本身的威仪,更是 御帐后方,那一片在冬日惨淡阳光下,反射着森冷金属光泽的 京营神机营火炮阵地!一门门沉重的火炮,如同沉默的巨兽,黑洞洞的炮口,无声地指向远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这才是大明帝国真正的底气,是嘉靖皇帝敢于在此时此地,接受诸部朝贡的终极保障!

雪地上交错的车辙与纷乱的马蹄印,在此刻,仿佛勾勒出了一幅嘉靖初年帝国北疆微妙而复杂的权力版图。朝贡与威慑,怀柔与实力,在这南海子的冰天雪地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

在看台的一侧,永淳长公主朱秀宁 正兴致勃勃地拉着张绥之,坐在一处视野极佳的位置。她今日穿着一身火红的骑射服,外罩一件雪白的狐裘,显得英姿飒爽,顾盼生辉。张绥之则依旧是一身青色官袍,坐在她身旁,神情略显拘谨,但目光也被这宏大的场面所吸引。

旁边,怀孕已两月、小腹微隆的清湘郡主朱禧君,正和堂姐朱秀宁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悄悄话。朱禧君脸上洋溢着即将为人母的幸福光彩,虽因身孕不便骑马,但看着场中热闹的景象,依旧兴奋不已。

“秀宁姐姐你看!那只海东青!眼神好凶啊!” 朱禧君指着扈伦部进献的海东青,小声惊呼。

“是啊,听说训练好的海东青能捕天鹅呢!” 朱秀宁笑着回应,又凑近些低声道,“不过啊,我瞧着还是咱们京营的火炮更厉害!你看那些蒙古使臣,眼睛老往那边瞟呢!”

“嘻嘻,还是皇兄有办法!” 朱禧君得意地皱了皱鼻子。

张绥之听着姐妹俩的谈话,心中感慨。选择冬季狩猎,确实有其深意。 此时北方草木凋零,动物踪迹在雪地上极易辨认,便于围猎。而且天气寒冷,有利于大量人马活动后猎获的肉类保存,不会轻易腐败。更重要的是,此时正值农闲,大规模调动军队和民夫,不会过度干扰京畿地区的农业生产,体现了天子重农、体恤民生的“仁政”。 这位少年天子,心思之缜密,远超常人。

献礼仪式结束后,按照惯例,进入各使团展示勇武助兴的环节。

首先出场的,便是建州左卫的少主——年轻气盛的觉昌安!

觉昌安 早已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貂皮箭袖猎装,腰挎角弓,背负箭囊,昂首挺胸,大步走到场中,向御帐方向单膝跪地行礼:“建州左卫都督佥事觉昌安,愿为陛下,为大明朝,展示骑射,以助圣驾冬狩之兴!”

“准!” 司礼监太监高声道。

顿时,场边鼓声雷动!数名健卒驱赶着十余只受惊的獐鹿,从场地一端狂奔而过!

觉昌安 翻身上了一匹早已备好的辽东骏马,大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那骏马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他 在马背上张弓搭箭,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展现出精湛的骑术和扎实的弓马功底!只见他 在疾驰的马上,身体随着马背起伏而自然摆动,目光如电,锁定一只狂奔的獐子!

“嗖——!” 一箭射出!箭似流星,精准地射中了那只獐子的后腿!獐子惨叫一声,速度骤减!

“好!” 场边响起一片喝彩声!

觉昌安毫不怠慢,再次抽箭,弯弓!第二箭,直取另一只黄羊的脖颈!又是一箭中的!

接连三箭,箭无虚发!虽然射中的并非要害,但在这疾驰颠簸的马背上,能有如此准头,已属难得!充分展现了女真儿郎娴熟的狩猎技巧和勇武之风!

御帐之中,嘉靖皇帝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左右勋贵大臣也纷纷点头。

看台上,乌兰尼敦看着弟弟矫健的身影,眼中充满了自豪与期待。而朱秀宁,也忍不住拍手叫好,侧头对张绥之笑道:“看不出来,觉昌安这小子,骑射功夫还真不赖!”

张绥之也点头称赞:“确实身手不凡。 建州女真,弓马娴熟,名不虚传。”

然而,就在这满场喝彩声中,端坐一旁的乌兰尼敦,目光却并未停留在弟弟身上多久。她的视线,越过了场中驰骋的觉昌安,越过了那些欢呼的人群,再次 若有若无地,飘向了远处 那一片沉默的、在冬日阳光下闪烁着冷硬光芒的 京营火炮阵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或许在她心中,个人的勇武固然可嘉,但真正决定部族命运的,是更为强大的力量。而这场冬狩,对她而言,更像是一堂生动的、关于实力与野心的教学课。她正在潜移默化地,将这种认知,灌输给场中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帝国的盛典,在有些人眼中是荣耀,在另一些人眼中,却可能是野心的催化剂。狩猎,才刚刚开始。

御帐之前,掌声与喝彩声渐渐平息。少年天子朱厚熜端坐龙椅,看着场中意气风发、勒马而立、正接受众人赞许目光的觉昌安,年轻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却足以让臣下倍感荣宠的笑意。他微微抬手,示意身旁的司礼监太监。

太监会意,上前一步,尖着嗓子高声道:“陛下有旨!建州左卫都督佥事觉昌安,骑射精湛,勇武可嘉,赐金百两,蜀锦十匹,御酒一坛,以资鼓励!”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觉昌安闻言大喜,连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份来自大明皇帝的赏赐,对于建州左卫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荣耀和肯定。乌兰尼敦在看台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宾主尽欢、气氛融洽的时刻,一个粗犷而带着明显不服气的声音,如同冰块投入热油,骤然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和谐:

“陛下!” 只见蒙古俺答汗使团首领巴特尔 霍然起身,走到场中,先是向御帐方向行了一个蒙古礼,随即昂起头,声若洪钟,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挑衅:“女真人的雕虫小技,不过是山林里追兔子的把式,也配在陛下御前炫耀? 我蒙古勇士,自幼在马背上长大,挽强弓,逐狼群,那才是真正的骑射功夫! 陛下若想看真本事,我俺答汗部有的是好手! 只是不知……”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大明勋贵和武将的坐席,带着一丝轻蔑:“堂堂天朝上国,今日在场的大明将军们,可有人敢出来,与我蒙古儿郎切磋一二,让陛下和诸位使臣,看看什么才是马背上的真豪杰?!”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巴特尔这话,绵里藏针,极其厉害!表面上是对女真骑射的鄙夷,实则将矛头直指大明武将!若大明无人应战,岂非承认不如蒙古?若应战而败,则天朝颜面何存?这已非简单的助兴,而是关乎国体的较量!

御帐之中,朱厚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微冷。左右勋贵武将,如成国公朱麒、英国公张仑等,脸色也都沉了下来,但身份尊贵,不便轻易下场。其他中低级武将,虽有心,但面对蒙古使者的公然挑衅,若无十足把握,也不敢贸然出战,生怕有失国体。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和尴尬。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寂静时刻——

“陛下!” 一个清越而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女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北镇抚司千户徐舒月,一身朱红色飞鱼服,外罩玄色披风,越众而出,走到御帐前,抱拳行礼,英姿飒爽!

“区区蒙古鞑子,何须劳烦我大明将军出手?” 徐舒月凤目斜睨了巴特尔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朗声道:“微臣不才,愿以女子之身,代我大明将士,会一会俺答汗部的‘好手’!也好让某些坐井观天之辈知道,我大明天朝,便是女子,亦非等闲!”

“哗——!” 场中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站出来应战的,竟是这位以美貌和辣手着称的北镇抚司女千户!

巴特尔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被羞辱的怒色,冷笑道:“徐千户? 你一个女流之辈,还是回去绣花吧!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你,岂不是显得我蒙古儿郎欺负女人?”

“哈哈哈!” 徐舒月非但不怒,反而放声大笑,笑声清脆,带着十足的傲气,“巴特尔首领莫非是怕了?怕输给我这个‘女流之辈’,回去没法向俺答汗交代? 放心,本千户下手有分寸,顶多让你的人摔个屁墩儿,绝不会伤筋动骨!说吧,比什么? 是比百步穿杨的箭术,还是比拳拳到肉的真功夫? 随你挑!” 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随意地挥了挥,姿态潇洒肆意,全然没将对手放在眼里。

这番泼辣大胆又充满自信的言语,顿时引得在场的大明勋贵文武们哄堂大笑,刚才凝重的气氛为之一松。连御座上的朱厚熜,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巴特尔被徐舒月挤兑得脸色铁青,怒极反笑:“好!好个牙尖嘴利的娘们!既然你自找难堪,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回头对使团队伍中喝道:“兀良哈!你去!好好领教一下徐千户的‘高招’!记住,别‘伤’了咱们的千户大人!”

“是!首领!” 一名身材壮硕如熊、满脸横肉、眼神凶悍的蒙古大汉应声而出。他名叫兀良哈,是俺答汗麾下有名的摔跤好手和神箭手,力大无穷。他走到场中,轻蔑地打量着徐舒月纤细的身材,咧嘴露出满口黄牙,用生硬的汉语怪笑道:“小娘们,细皮嫩肉的,等会哭鼻子可别怪哥哥我!”

徐舒月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对负责仲裁的礼部官员道:“先比箭术,再比拳脚。速速划下道来!”

很快,箭靶在百步之外立好。比试规则,每人十箭,射固定靶,中靶心多者胜。

“你先请吧,免得说我欺负你。” 徐舒月对兀良哈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轻松。

兀良哈冷哼一声,也不推辞,取出自己的硬弓。那弓弓臂粗壮,弓弦紧绷,一看便知需要极强的臂力才能拉开。他深吸一口气,张弓搭箭,瞄准百步外的箭靶,“嗖嗖嗖” 连珠箭发!十箭射完,成绩不俗,有七箭射中靶心,另外三箭也紧挨靶心!引得俺答使团一阵叫好。

“该你了!” 兀良哈得意地看向徐舒月。

徐舒月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从身旁锦衣卫手中接过一张制作精良的 开元弓。这弓力道不如兀良哈的硬弓,但更轻巧,适合速射。她甚至没有刻意瞄准,只是随手从箭壶中抽出箭矢,玉指轻拨弓弦!

“嗖!嗖!嗖!……” 箭矢如同流星赶月般射出!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几乎是在呼吸之间,十支箭已然全部钉在了箭靶之上!

众人定睛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箭靶的红心之上,十支箭矢,竟然 密密麻麻地攒成一簇!几乎全部命中靶心最中央的位置!其精准度,远胜兀良哈!

“十箭全中靶心!徐千户胜!” 礼部官员高声宣布。

“好!” 大明这边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连那些原本对徐舒月有所怀疑的武将,也忍不住大声叫好!这手箭术,已臻化境!

兀良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箭靶。

“第一场,箭术,大明胜! 第二场,拳脚比试,开始!” 仲裁官员高声宣布。

兀良哈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如同蛮牛般冲向徐舒月,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徐舒月的肩膀,想要凭借力量将她直接摔倒在地!

然而,徐舒月身法灵动如燕!只见她 不闪不避,待兀良哈手掌即将触及的瞬间,身形微微一矮,一个巧妙的转身,使出了一招“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右手搭住兀良哈的手腕,顺势一带,左腿悄无声息地在其脚踝处一绊!

“噗通!” 一声闷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壮硕如牛的兀良哈,竟然被徐舒月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下,直接摔了个 结结实实的狗吃屎!庞大的身躯砸在雪地上,溅起一片雪沫!

“哈哈哈哈哈!” 场边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

兀良哈摔得七荤八素,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徐舒月却得势不饶人,身形如影随形,不等他站稳,又是一记凌厉的扫堂腿!兀良哈再次惨叫着扑倒在地!

接下来的场面,几乎成了徐舒月的个人表演!她 如同戏耍孩童一般,运用精妙的擒拿格斗技巧和灵活的身法,将力量远胜于她的兀良哈 耍得团团转!时而将其绊倒,时而反剪其双臂,时而又在他屁股上轻轻踹上一脚!兀良哈空有一身蛮力,却连徐舒月的衣角都摸不到,反而被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最后干脆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再也爬不起来了。

“第二场,拳脚,大明胜!” 仲裁官员强忍着 笑意宣布。

徐舒月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飞鱼服,走到瘫软如泥的兀良哈面前,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笑吟吟地道:“怎么样,蒙古的‘好手’? 还比吗? 本千户还没热身呢!”

“你……你……” 兀良哈羞愤交加,一口气没上来,竟晕了过去。

“废物!” 巴特尔脸色铁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俺答使团众人更是鸦雀无声,颜面尽失。

“哈哈哈!徐爱卿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好!重重有赏!” 御座之上,朱厚熜龙颜大悦,抚掌大笑!徐舒月这番干净利落的胜利,可谓是为他,为大明,结结实实地挣足了脸面!

“谢陛下!” 徐舒月抱拳行礼,脸上带着胜利者的从容与些许小得意,目光挑衅地扫过俺答使团。

就在大明这边欢声雷动,俺答使团灰头土脸之际,使团队伍中,一名一直沉默寡言、身穿普通副将服饰、年纪与朱厚熜相仿的蒙古年轻人,缓缓走了出来。此人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步履沉稳,肩宽背厚,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他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眼神锐利如鹰,顾盼之间,隐隐流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威严。他走到场中,并未看瘫倒的兀良哈,而是目光平静地看向徐舒月,微微躬身,用一口流利而略带口音的汉语说道:“徐千户身手了得,令人佩服。 在下俺答汗部副将‘巴图’,也想向千户讨教几招,不知千户可愿赐教?”

“巴图”? 徐舒月秀眉微挑,打量着这个气质独特的年轻“副将”。她久在北镇抚司,直觉敏锐,立刻察觉到此人绝非寻常军官,其气度,甚至隐隐压过了使团首领巴特尔!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平静中带着审视,并无轻蔑,反而让她感到一丝隐隐的压力。

御座上的朱厚熜,目光也落在了这个自称“巴图”的年轻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与深思。这个蒙古年轻人,给他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名副将,而是一位……潜藏爪牙的王者?

徐舒月心思电转,忽然展颜一笑,笑容明媚,却带着几分狡黠:“哟,又来了位小将军? 怎么,你们俺答汗部是车轮战吗? 本千户虽然身手还不错,但 毕竟是女子,体力有限,刚才活动了筋骨,现在有些乏了。再说了,跟你这样俊俏的小将军动手,万一不小心划伤了你的脸,多可惜呀? 不比了不比了!你还是找别人玩去吧!” 她摆摆手,语气轻松,带着几分戏谑,巧妙地拒绝了挑战。她深知此人非同小可,在没有摸清底细前,不宜贸然动手。

她这番半真半假、带着调侃意味的拒绝,顿时又引得在场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巧妙地化解了可能再次升级的冲突。

那年轻“副将”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也笑了起来,笑容爽朗,目光中闪过一丝欣赏:“徐千户快人快语,不愧是 魏国公 的后人,将门虎女,名不虚传。是在下唐突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却 越过了徐舒月,看似随意地扫向大明勋贵和文臣队列,最后落在了御帐之上,语气平和,却抛出了一个 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机锋的问题:

“久闻天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文武之道,源远流长。 外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陛下与诸位天朝俊杰:我蒙古人生于草原,长于马背,弓马骑射乃立身之本。 而大明坐拥万里江山,子民亿万,文教昌盛。却不知,在陛下与诸位大人看来,是这 驰骋沙场、开疆拓土的‘武功’更为重要,还是那 治国安邦、教化万民的‘文治’更为根本?若二者难以兼顾,又当如何取舍?还望不吝赐教。”

这个问题,看似是请教,实则 极其刁钻!无论回答“文”重要还是“武”重要,都可能失之偏颇,授人以柄。若强调武功,似乎迎合了蒙古的尚武之风,弱化了中原文明的优势;若强调文治,在此狩猎场合,又似乎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甚至可能被解读为怯懦。而且,这问题隐隐触及了明朝立国以来“文尊武卑”的现状以及皇帝与文官集团微妙的关系。一时间,在场不少文臣武将都皱起了眉头,思索如何应对。连御座上的朱厚熜,也微微蹙眉,沉吟不语。

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就在这略显尴尬的寂静时刻,一个清朗沉稳的声音,从文官队列的后排响起:

“陛下,微臣或有拙见。”

众人望去,只见顺天府推官张绥之,整理了一下衣冠,从容不迫地走出队列,来到场中,先向御座躬身一礼,然后转向那位蒙古“副将”巴图,不卑不亢,朗声说道:

“巴图将军此问,切中要害,发人深省。 然,在我华夏看来,文治武功,并非对立之物,实乃一体两面,犹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缺一不可,更无高下之分。《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为文,兵戎为武,皆为国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清晰而有力:“武功之盛,如汉武北逐匈奴,唐宗灭东西突厥,固然可开万里疆土,扬华夏国威。然,若无名臣良将治理,无仁义礼信教化,则所得之地,终非王土,所得之民,终非王臣。此所谓‘马上得天下,安能马上治之’?”

“反之,文治之昌,如文景之治,贞观盛世,可使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文明远播。然,若无强兵守护国门,则 虽有锦绣文章,亦难免沦为他人刀俎之下的鱼肉!五代十国,两宋之鉴,殷鉴不远!”

张绥之向御座方向再次拱手,语气充满敬意:“故而,我朝太祖高皇帝,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是谓‘武功’;定鼎之后,兴科举,修礼乐,劝农桑,是谓‘文治’。二者并重,方有今日大明之气象!”

他最后看向那位“巴图”副将,微微一笑,言辞恳切:“至于将军所言‘难以兼顾’,下官以为,此非取舍问题,乃是 为君者之权衡,为臣者之各司其职。天下承平时,当以文治教化为主,修明内政,积蓄国力;边患兴起时,则需整饬武备,任用良将,以武功扞卫社稷。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因时制宜,方为治国之要义。我大明,文武并举,既有运筹帷幄、治国安邦的文臣,亦有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武将,更有如陛下这般,少年英主,文韬武略,方能 内修政理,外抚四夷,使 远人畏威怀德,共仰天朝。此,方是真正的 长治久安之道。不知巴图将军以为然否?”

张绥之这一番话,引经据典,逻辑严密,既阐述了文武并重的道理,又巧妙地赞颂了本朝和当今皇帝,将对方刁钻的问题,化解于无形,更彰显了天朝上国的文化自信与气度!

话音落下,满场寂静片刻,随即,大明文武官员中爆发出由衷的赞叹声!连御座上的朱厚熜,眼中也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此子,不仅断案如神,更有如此辩才与见识,实乃可造之才!

那位自称“巴图”的蒙古年轻副将,深深地看了张绥之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欣赏,甚至还有一丝……忌惮?他微微一笑,抚掌赞道:“好! 好一个‘文武并举’,‘一张一弛’!张推官高见,令人茅塞顿开!天朝人物,果然不凡!外臣受教了!” 说罢,他再次向御座躬身一礼,便退回了使团队伍中,不再多言。

一场潜在的外交风波,被张绥之巧妙地化解。冬狩的气氛,再次回归到表面上的和谐与盛大。然而,那位气质非凡的蒙古“副将”,以及他看似随意提出的问题,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许多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尤其是御座上的少年天子,看向俺答使团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难测。他隐隐感觉到,那个年轻人,绝非普通的副将。或许,这次南苑冬狩,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狩猎的号角,再次吹响,但弥漫在空气中的,已不仅仅是猎杀野兽的血腥气息,更有权力与智慧无声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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