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晨光总带着向日葵的暖意。林晚星推开宿舍门时，李姐正蹲在花坛边，给那片从礁石滩带回来的向日葵幼苗浇水。露水在新抽的嫩叶上滚动，映着初升的太阳，像无数个迷你的小太阳。
“醒啦？”李姐直起身，围裙上沾着泥土，笑容却比阳光还亮，“雷战那小子一早就去训练场了，临走前特意让我把这个给你。”她递过来个牛皮纸包，里面裹着东西，沉甸甸的。
林晚星打开纸包，里面是块打磨光滑的礁石，上面用军刀刻着小小的向日葵图案，花盘里嵌着颗海螺壳，正是她塞给雷战的那枚。“他刻这个干嘛？”
“说让你放在平板旁边，解代码累了就摸摸，像摸着海边的石头。”李姐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这小子以前跟块冰似的，现在倒学会疼人了。”
林晚星的指尖划过礁石上的刻痕，海螺壳被磨得温润，还带着淡淡的海水味。她把礁石放进背包，刚转身，就看到叶寸心穿着作训服，嘴里叼着根草，靠在走廊的柱子上。
“哟，看这脸红的，昨晚没少聊吧？”叶寸心挑眉，手里抛着个训练手雷模型，“谭队让你去指挥中心一趟，赵振华招了，说‘夜枭’还有个隐藏据点，藏在西北的戈壁里。”
指挥中心的电子屏上，正投影着赵振华的审讯录像。画面里的男人头发花白，眼神浑浊，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那个据点是‘夜枭’的武器库，由‘猎隼’负责看守。他是个疯子，精通爆破，基地的防御系统图纸，就是他偷走给我的。”
谭晓琳关掉录像，指尖点在地图上的红圈处：“戈壁深处有个废弃的导弹发射井，根据赵振华的供述，‘猎隼’把武器库藏在井里，还布置了三重防御网，全是最新的智能炸弹。”
林晚星调出发射井的卫星图，地形复杂，沙丘环绕，只有一条被风沙掩埋的旧公路通向那里。“防御网的核心是什么？赵振华说了吗？”
“他只知道用的是‘蜂巢系统’，密码跟向日葵有关。”谭晓琳递过来份文件，“这是从他办公室搜出来的，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像向日葵的花盘，却多了几个齿轮。”
文件上的符号确实诡异——圆形的花盘里，葵花籽被换成了齿轮，每个齿轮的齿牙数都不一样，边缘还标注着数字，从1到21，正好是向日葵花盘的螺旋线数量。“这是密码锁的结构，每个齿轮对应一组数字，得按顺序转动才能解锁。”
雷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作训服的袖子卷到肘部，露出手臂上的擦伤，是昨晚爬礁石时被藤蔓划破的。“我跟赵振华交过手，他习惯把密码藏在熟悉的东西里。他办公室的笔筒里，插着支向日葵图案的钢笔。”
林晚星突然想起什么，调出赵振华的档案照片。照片里的他穿着军装，胸前的口袋里别着支钢笔，笔帽上的向日葵图案，花盘里的齿轮排列，竟和文件上的符号完全一致。“笔帽上的齿轮能转动！他把密码刻在笔帽内侧了！”
技术人员很快从证物室调取了那支钢笔。果然，笔帽内侧刻着串数字：21-13-8-5，正是斐波那契数列，也是向日葵花盘种子的排列规律。“‘蜂巢系统’的核心密码，应该就是这个数列的变体。”林晚星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的齿轮开始转动，发出咔哒的轻响。
谭晓琳看了眼雷战：“你们两个跟我去戈壁，叶寸心带队员在外围接应。记住，‘猎隼’比赵振华更危险，他在导弹井里埋了足以炸平半个戈壁的炸药，一旦触发警报，所有人都得陪葬。”
出发前，林晚星去了趟向日葵田。李姐种的花已经长得很高，花盘沉甸甸地低着头，像在积蓄力量。她摘下片叶子，夹进平板的保护套里，又把那块礁石放在操作台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礁石上的向日葵图案在屏幕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在想什么？”雷战站在田埂上，背着装着爆破装置的背包，作战靴上还沾着训练场的泥土。
“在想赵振华为什么总用向日葵当密码。”林晚星站起身，风吹起她的头发，和向日葵的花瓣缠在一起，“他以前也是军人，难道就没一点信仰吗？”
雷战弯腰，从花丛里捡起只断了翅膀的蜜蜂，小心翼翼地放在花瓣上：“有些人的信仰会变质，就像花盘会生虫。但只要根还在，总有新的花会开。”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枚向日葵形状的弹壳，被打磨成了吊坠，“叶寸心说戈壁风沙大，戴着这个，像带着片花田。”
林晚星把吊坠戴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胸口，却让人觉得踏实。她突然想起昨晚在礁石上的吻，脸颊又开始发烫，赶紧转身往越野车的方向走：“快走吧，谭队该等急了。”
越野车在戈壁上颠簸了七个小时，直到夕阳把沙丘染成金红色，才看到那座废弃的导弹发射井。井架锈迹斑斑，像根插在地上的巨骨，周围的沙丘里隐约露出金属的反光，是隐藏的传感器。
“第一重防御网是震动传感器，踩错一步就会触发警报。”林晚星用平板扫描周围的地面，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红点，“但它们的频率有规律，像向日葵花盘的螺旋线，只要沿着斐波那契曲线走，就能避开。”
雷战从背包里拿出卷尼龙绳，一端系在腰上，另一端递给她：“我走前面探路，你跟着我的脚印。记住，每步距离不能超过七十厘米，那是传感器的感应半径。”
他的脚步很稳，像在跳一支精准的舞蹈，每一步都踩在红点之间的空隙里。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沙丘上，像朵移动的向日葵。林晚星跟着他的脚印，手心沁出冷汗，却在看到他回头示意的眼神时，莫名地安定下来。
走到井架下时，天边的最后一缕阳光刚好消失。雷战撬开井盖的锁，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通风口传来呜呜的风声，像某种野兽在低吼。“第二重防御网在井壁上，是红外感应，能识别体温。”他从背包里拿出瓶冷却喷雾，“把这个喷在衣服上，能暂时降低体表温度。”
喷雾带着薄荷的清凉，林晚星刚喷完，就听到井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雷战打开战术手电，光柱照亮了井壁——上面布满了金属管，管口对准井底，像无数支枪口，管壁上的齿轮正在缓慢转动，与文件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蜂巢系统’的核心在井底的控制室。”林晚星的平板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的齿轮图案开始闪烁，“它在感应到我们的体温，齿轮转动的速度在加快！”
雷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边拉。就在这时，井壁的金属管突然喷出白色的雾气，在半空中形成道屏障。“是液氮！碰到就会被冻住！”他迅速脱下外套，裹在两人身上，“跟着我跳，别碰那些雾气！”
他抱着她，沿着井壁的钢梯往下跳，每一步都踩在钢梯的缝隙里，避开红外感应的范围。液氮雾气在身边炸开，冷气刺得皮肤发疼，林晚星却能感觉到他胸口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作训服传来，像团小小的火焰。
落在井底时，林晚星的膝盖磕在钢板上，疼得闷哼了一声。雷战立刻蹲下来检查，指尖碰到她的裤子，发现沾着血——是刚才跳下来时被钢梯的毛刺划破了。“怎么不早说？”
“没事，小伤口。”林晚星想站起来，却被他按住，“先破解系统，‘猎隼’可能就在附近。”
井底的控制室是个圆形的房间，中央矗立着个巨大的控制台，上面有个向日葵形状的密码盘，齿轮的数量和文件上的一致。林晚星刚要伸手去转，就听到身后传来鼓掌声。
“不愧是火凤凰的技术官，比赵振华说的还厉害。”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巴的疤痕，手里把玩着个手雷，“我是‘猎隼’，欢迎来到我的‘蜂巢’。”
雷战立刻把林晚星护在身后，枪口对准男人：“放弃吧，你的据点已经被包围了。”
“包围？”‘猎隼’笑起来，疤痕在战术手电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你们看看外面。”
控制室的监控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井架周围的画面——叶寸心的队员被一群穿着伪装服的人包围了，那些人手里拿着引爆器，正对着镜头冷笑。“我在沙丘里埋了‘子母弹’，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他们就会和沙子一起变成粉末。”
林晚星的心脏沉了沉，她注意到‘猎隼’的眼睛一直盯着控制台上的密码盘，手指在引爆器上轻轻敲击，节奏和齿轮转动的频率完全一致。“他在等我们输错密码，触发自动引爆程序。”她低声对雷战说，“密码盘是个陷阱，真正的解锁装置在别处。”
雷战突然朝‘猎隼’开枪，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打在控制室的玻璃上，碎裂的声音让男人的动作顿了顿。“吸引他注意力，我找解锁装置。”他低声说，同时又开了一枪，逼得‘猎隼’躲到控制台后面。
林晚星迅速扫视整个房间，目光落在墙角的通风口上。通风口的栅栏是向日葵花盘的形状，每个花瓣上都有个小孔，孔径大小正好能插进手指。“在这里！”她跑过去，发现小孔里有弹性装置，像钢琴的琴键。
“那是‘死亡琴键’，按错三个就会启动倒计时！”‘猎隼’的声音从控制台后传来，带着得意的笑，“赵振华没告诉你吧？这才是第三重防御网！”
林晚星的指尖悬在小孔上方，突然想起雷战说的话——“赵振华习惯把密码藏在熟悉的东西里”。她掏出那支向日葵钢笔，笔帽上的齿轮齿牙数是21、13、8、5，对应着斐波那契数列的前四项。而通风口的花瓣数量，正好是21片。
“是数列的排列顺序！”她按下第21片花瓣的小孔，听到齿轮转动的轻响，随即又按了13、8、5的位置。通风口突然弹开，露出里面的线路板，上面有个红色的按钮，标注着“紧急关闭”。
‘猎隼’脸色一变，猛地从控制台后扑出来，手里的引爆器对准了按钮。雷战立刻扑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手雷从‘猎隼’的手里滑落，滚到了林晚星的脚边。
“快按按钮！”雷战死死按住‘猎隼’的手，额头上青筋暴起，“手雷有五秒延时！”
林晚星的手指在按钮上停顿了半秒，她看到雷战的手臂被‘猎隼’的匕首划破，鲜血滴在地上，却依然没有松手。她按下按钮的瞬间，扑过去捡起手雷，朝着通风口扔了出去。
手雷在通风管道里爆炸，震得整个控制室摇晃起来，却没有引发连锁反应。‘猎隼’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看着监控屏幕——沙丘里的‘子母弹’正在逐一失效，叶寸心的队员已经开始反击。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被雷战一记手刀劈在脖子上，晕了过去。
控制室的灯光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防御网已关闭”的字样。林晚星这才发现，雷战的手臂伤口很深，血已经浸透了作训服，顺着指尖滴在控制台上，染红了那个向日葵密码盘。
“你流血了！”她赶紧从急救包里拿出绷带，想给他包扎，却被他抓住手。
“先看看武器库。”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笑意，“说不定里面有比手雷更厉害的东西。”
武器库的门在密码解除后自动打开，里面堆满了木箱，打开一看，全是最新式的枪械和炸药。但最显眼的，是角落里的个铁架，上面摆着盆向日葵，花盆是用弹壳做的，花盘朝着通风口的方向，显然有人一直在照顾它。
“‘猎隼’种的？”林晚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疯子会养花。
雷战拿起花盆，发现盆底刻着行字：“等战争结束，就回家种向日葵。”他沉默了片刻，把花盆放在控制台上，“再疯的人，心里也有片想守护的花田。”
离开导弹发射井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叶寸心的队员正在清理战场，看到他们出来，都笑着吹起了口哨。谭晓琳走过来，看着雷战手臂上的绷带，又看了看林晚星脖子上的吊坠，眼里露出欣慰的光。
“总部刚才发来消息，‘夜枭’的残余势力已经全部肃清。”她递给林晚星份文件，“这是给你的嘉奖令，说你破解的‘蜂巢系统’，为后续的反恐行动提供了重要参考。”
林晚星接过文件，却注意到雷战在看远处的沙丘。朝阳正从沙丘后面升起，金色的光洒在沙粒上，像无数个跳动的向日葵花籽。“在想什么？”
“在想该给这片戈壁种点什么。”他笑着说，“李姐说向日葵的根能固沙，说不定过几年，这里就变成花田了。”
回去的路上，林晚星靠在副驾驶座上打盹，梦里全是向日葵田。她梦到自己和雷战在花田里刻坐标，每个坐标点上都种着一朵花，花盘里嵌着小小的礁石，风吹过时，所有的花都朝着太阳的方向，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像在唱歌。
醒来时，平板的屏幕亮着，是李姐发来的照片：基地的向日葵田开花了，金灿灿的一片，中间有块新翻的土地，上面插着块木牌，写着“留给晚星和雷战”。
林晚星把照片给雷战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漫到了眼里。“回去就把那块礁石种在那里。”他说，“让它长出根，结出花盘，永远朝着太阳。”
越野车驶过戈壁，留下两道长长的车辙，像向日葵花盘上的螺旋线。远处的天际线越来越清晰，基地的轮廓在阳光下显现，最显眼的就是那片向日葵田，像块巨大的金色地毯，铺在大地上，也铺在每个人的心里。
林晚星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又看了看窗外掠过的风景，突然觉得，所谓的坐标，从来不止是地图上的红点，更是藏在心底的约定——像向日葵永远朝着太阳，像海浪永远眷恋礁石，像她和他，永远在彼此的生命里，刻下温暖的印记。
平板的保护套里，那片向日葵叶子依然翠绿，叶脉清晰，像条通往未来的路，每一步都洒满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