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
寒风呼啸,卷起戈壁滩上的砂砾,拍打在黑水城斑驳的城墙上。这座西夏北疆最后的军事要塞,此刻城门紧闭,城头守军神色紧张地眺望着远方地平线——那里,烟尘渐起。
城守府内,西夏镇夷军指挥使李仁友正与部下紧急议事。这位西夏宗室名将须发花白,左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嘴角,显得狰狞可怖。
报——斥候跌跌撞撞冲进大堂,华军前锋距城二十里,旗号,约五千轻骑!
堂中诸将面色大变。幽云骑的威名,早已随着兴庆府的陷落传遍西夏。
再探!李仁友厉喝,转向众将,诸位,陛下被俘,兴庆失陷,但我西夏还未亡!黑水城尚有精兵三万,粮草充足,足可一战!
将军,副将野利宏颤声道,听闻林冲对降卒宽厚,对顽抗者却...
住口!李仁友拍案而起,贪生怕死之辈,不配为我西夏儿郎!传令:全城戒备,死守到底!
同一时刻,黑水城外十里。
燕青勒住战马,举起千里镜观察城防。黑水城虽不如兴庆府雄伟,但城墙厚实,护城河宽阔,确是一块硬骨头。
将军,幽云骑校尉杨雄凑过来,斥候回报,李仁友拒绝招降,还杀了我们派去的使者。
燕青眼中寒光一闪:找死。
他转向身后一名党项族装束的汉子:细封烈,黑水城内可有内应?
细封烈原是西夏军官,因不满李仁友暴虐,早被天机营策反。他低声道:有。南门守将野利宏与我交好,早有归顺之意。只是李仁友盯得紧...
告诉他,燕青取出一封盖有林冲玉玺的手谕,今夜子时,举火为号,开南门。事成之后,授他黑水城守备,世袭罔替。
燕青又对杨雄道:传令全军,后退五里扎营,多设旌旗,虚张声势。再派快马请陛下速派张清的炮兵营支援。
将军是要...
先礼后兵。燕青冷笑,李仁友既然选择顽抗,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腊月初九,子时,黑水城南门。
野利宏按约定举起火把,在城头画了三个圈。城外黑暗中,立刻有火把回应。野利宏深吸一口气,对亲信下令:开城门!
嘎吱——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早已埋伏在外的幽云骑如潮水般涌入,迅速控制了南门。
野利将军,燕青策马而来,大华皇帝陛下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野利宏单膝跪地:罪将愿效犬马之劳!
李仁友现在何处?
在城守府,身边有三百亲兵,都是死士。
燕青冷笑:传令:降者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重点抓捕李仁友,要活的!
随着南门失守,黑水城顿时大乱。忠于李仁友的部队负隅顽抗,但更多的士兵在降者免死的喊声中放下武器。到天明时,战斗基本结束,只有城守府还在抵抗。
将军,杨雄来报,李仁友挟持百姓躲在府内,扬言若强攻就杀人焚城!
燕青眉头一皱,正欲下令,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竟是林冲亲率大军赶到!
陛下!燕青连忙迎上,您怎么...
听闻李仁友顽抗,朕特来看看。林冲金甲染尘,显是连夜赶路。他望向城守府,情况如何?
燕青简要汇报。林冲沉思片刻,突然问:李仁友最在乎什么?
这...燕青一愣,据细封烈说,李仁友有一独子,年方十六,在军中为校尉。
找到了吗?
尚未。
去找。林冲淡淡道,记住,要活的。
辰时,城守府前。
李仁友站在府门楼上,看着外面层层包围的华军,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但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林冲!他厉声喊道,有种就来攻!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府外一片寂静。突然,华军阵型分开,林冲金甲白马,缓缓来到阵前。
李仁友,林冲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看看这是谁?
两名华军押着一个少年上前。少年满脸血污,但李仁友一眼就认出——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李继忠!
继忠!李仁友失声喊道。
爹...少年哭喊,救我...
李仁友双手死死抓住墙砖,指节发白。他转向林冲,声音嘶哑:放了我儿,我...我降...
早该如此。林冲挥手,华军立刻让出一条路,放下武器,独自出来。朕保证你父子性命。
片刻犹豫后,李仁友丢下佩刀,独自走出府门。华军一拥而上,将其捆绑。
陛下,李仁友跪地,罪将愿受千刀万剐,只求放过我儿...
朕说过,降者免死。林冲下马,亲手扶起李仁友,不但免死,若愿效忠,还可编入,与华军同功同赏。
李仁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不杀我?
为何要杀?林冲反问,你为西夏尽忠,是条汉子。如今西夏已降,何不共保太平?
李仁友热泪盈眶,重重叩首:罪将...愿效死力!
三日后,黑水城校场。
三万西夏降卒整齐列队,神情忐忑地望着点将台上的林冲。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西夏将士们,朕知你们多是奉命行事,非存心与大华为敌。今日朕宣布:愿归乡者,发给路费;愿从军者,编入,与华军同饷同功!
降卒们骚动起来,交头接耳。这待遇,比他们预想的好太多。
陛下,一个胆大的西夏老兵高声问,当真与华军同功同赏?
君无戏言。林冲正色道,朕已下令,设河西蕃兵都护府,由李仁友任都护,野利宏为副。凡立功者,不分华夷,一体封赏!
万岁!西夏降卒齐声欢呼。他们最怕的不是战死,而是被当作下等兵奴役。如今能获得平等地位,还有什么理由顽抗?
林冲又宣布:另据《兴庆降表》,河西之地永属大华。但朕承诺:税赋减半,十年不增;各族自治,不强行华俗;商路畅通,利益均沾。
这些政策,比西夏统治时期宽松太多。降卒们彻底心服,纷纷跪地宣誓效忠。
河西走廊。
一支特殊的队伍在戈壁上行进。队伍中有华军,有西夏降卒,甚至还有吐蕃、回鹘骑兵。他们押送着大批粮草,正向肃州进发——那里刚经历了一场汉民起义,粮荒严重。
队伍最前方,李仁友与燕青并辔而行。这位曾经的死敌,如今成了同僚。
燕将军,李仁友感慨,李某半生与华人为敌,不想今日竟能为河西百姓做些实事。
燕青笑道:李都护现在明白,为何我军能势如破竹了吧?
明白了。李仁友点头,陛下不靠刀兵服人,而以德政服心。李某...心悦诚服。
正说着,斥候来报:前方发现一支千余人的西夏残部,正在袭击村庄!
是鬼名家族的私兵,李仁友面色一沉,鬼名阿埋的弟弟鬼名阿吴统领,专与陛下作对。
那还等什么?燕青拔剑出鞘,剿了他们!
两支骑兵,扑向敌踪。对待这些冥顽不灵者,唯有雷霆手段!
同一时刻,肃州城外。
林冲视察灾情。肃州是河西重镇,汉民占七成,起义后遭西夏军残酷镇压,死伤惨重。
他转向随行官员:传旨:免肃州三年赋税;设慈幼局收养孤儿;开官仓放粮;命天工院派工匠来,帮助重建家园。
陛下仁德!周围百姓纷纷跪拜。
报——一骑飞驰而来,燕将军、李都护在百里外大破鬼名阿吴残部,斩首八百,俘获三百!鬼名阿吴突围而逃!
传令燕青,继续追击,务必全歼。至于俘虏...老规矩,愿降者编入蕃兵,顽抗者发配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