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还在跳。
二十三小时五十九分五十七秒。
秦明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张立国已经下令备份文件，专案组成员开始分头行动。小李正准备将“情感干预项目进度表”上传至内网加密通道，另一名技术员接通了总局通讯接口，等待远程授权。
“先把名单发给省厅。”张立国站在投影屏边，“跨省联动必须提前报备，我们不能违规。”
秦明没说话。他盯着那串Ip地址，右手慢慢摸到耳垂上的银钉。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
就在小李点击发送的瞬间，监控画面闪了一下。
灯没灭，设备也没断电，但墙上投影突然黑了。所有数据窗口自动关闭，电脑桌面恢复成初始状态，连浏览器历史记录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张立国猛地拍桌站起来。
“系统被清空了！”小李大喊，“所有文件……不见了！硬盘里什么都没了！”
有人冲向服务器机柜，发现物理存储设备完好，可读取后显示为空。另一人检查网络日志，发现没有外部入侵痕迹，也没有大规模数据导出记录。就像那些信息从未存在过。
“不是黑客。”秦明低声说。
他掏出手机，快速输入一串代码。这是王灵官教他的反向扫描程序，能捕捉残留在灵能通道中的数据波动。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蓝光。
“他们在用非电子手段清除证据。”
张立国看向他：“什么意思？”
“不是删文件。”秦明咬住牙签，“是让这些东西从现实层面消失。我们的记忆还在，但任何记录载体都被抹掉了。”
会议室一片死寂。
刚才还摆在桌上的证物袋，现在只剩下一个空袋子。青铜箱被送去法医室封存，可调酒师手机里的文件原本已破解并同步到三台终端，现在全部还原成未解密状态。
“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东西。”秦明盯着窗外摩天轮的方向，“而且他们能实时操控结果。”
张立国走到窗前，手扶着玻璃。远处摩天轮缓缓转动，灯光映在云层底部。
“你是说……有人在外面看着我们？”
秦明没回答。他打开反扫描程序，把手机举到半空，按下确认键。一道数据流从屏幕射出，直冲夜空。蓝色光幕在低空展开，像一层透明薄膜，上面浮现出扭曲的文字和图像——那是被删除文件的残影。
进度表、地图、红点、代号、资金流向……全都回来了。
但只持续了几秒。
光幕剧烈抖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摩天轮顶端的观景舱外沿。那人穿着金线刺绣的道袍，背对城市灯火，手里握着一块发光的玉牌。
“他在用那个东西接收信号。”秦明眯起眼，“每当我们打开文件，他就启动清除协议。”
张立国看清了那人的轮廓：“就是之前调酒师说的那个穿金线道袍的人？”
“对。”秦明声音变冷，“赵公明的人。”
光幕突然炸开一团火花，随即熄灭。手机电量瞬间归零，自动关机。
摩天轮顶上的身影也消失了。
“他走了？”张立国问。
“不。”秦明重新开机，“他是完成了操作。协议已经触发，接下来无论我们重建多少次数据，都会在十秒内被清除。”
专案组成员围拢过来，脸色难看。有人低声说：“这根本没法办案……连证据都留不住。”
“那就不用电子证据。”秦明把手机塞回口袋，“我们现在记住的东西，就是证据。”
“可上报需要材料。”
“材料可以重做。”秦明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只要我们知道真相。”
他写下几个关键词：
**情蛊**
**香炉灰烬**
**安心家园**
**双子塔跨年活动**
**tSYh_001**
“这些是核心节点。”他说，“明天早上六点，清除协议会进行最终校验。如果我们在这之前能把信息传出去，就能打断他们的流程。”
“怎么传？系统已经被盯死了。”
“不用内部网络。”秦明看向张立国，“找个不受控的渠道，比如纸质档案，通过邮局寄出。”
“他们能拦截邮件。”
“那就多路并发。”秦明继续写，“三个不同地点，同时寄往三个不同分局，内容一致。他们不可能全拦下。”
张立国沉默几秒，点头：“可行。”
他转身下令：“马上整理要点，打印三份，密封档案袋。派三个人分别从东、西、北三个出口离开，不准使用警车，不准走固定路线。”
命令下达后，办公室陷入紧张忙碌。有人开始手写摘要，有人去复印室操作离线打印机，还有人联系外围便衣准备接应。
秦明没参与。他站在窗边，右耳银钉微微发烫。他抬头看向摩天轮，那里漆黑一片，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
那个人确实来了。而且清楚地看到了警局内部的所有动作。
“他们在监视我们。”他说。
张立国走过来：“有办法反制吗？”
“有。”秦明拿出备用手机，“刚才的反扫描虽然失败了，但我抓到了一段信号波形。如果我能把它接入地府数据通道，也许能反向定位对方的位置。”
“你会暴露自己。”
“我已经暴露了。”秦明插上充电线，“从我查轮回簿那天起，他们就知道我是谁。”
手机充进一点电，他再次启动程序。这次他没有直接发射数据流，而是先连接了一个隐藏接口——那是王灵官留给他的应急通道，能短暂打通阴阳两界的通信链路。
屏幕闪烁几下，蓝光再现。
这一次，光幕没有升空，而是贴着地面延展，像一条发光的河，流向窗外。
秦明闭上眼，集中精神。
几秒后，光流猛地转向，直指摩天轮方向。并在空中凝固成一行字：
**信号源锁定：坐标x947-Y312，高度83米，持续活跃**
“他还在线。”秦明睁开眼，“就在上面。”
张立国立刻抓起对讲机：“通知外围小组，封锁摩天轮周边区域，不准任何人进出。特勤队准备登高作业。”
“来不及了。”秦明盯着那行字。
光幕开始扭曲，数字一点点模糊。
下一秒，整条光流炸成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而几乎同时，会议室的日光灯闪了一下。
秦明猛然回头。
投影屏又亮了。
黑色背景上，只有一行红色文字：
【你们不该碰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