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指尖的冷汗顺着青铜门的纹路滑落,指腹摩挲着门楣上那道半嵌的玄铁机关,耳边还回荡着方才甬道里碎石滚落的声响——方才为避墓道顶部坍塌的流沙,顾晏廷将她护在身前时,后背被尖锐的石片划开一道深口,暗红的血渍渗过玄色劲装,在肩头晕出一片暗沉的痕迹,却半点没影响他稳在机关上的力道。
“机关卡得紧,需借外力撞开,”顾晏廷垂眸看了眼青铜门上雕刻的饕餮纹路,纹路间隙积着千年的尘霜,却仍能看清纹路末端指向门轴两侧的凹槽,“方才甬道坍塌时落下的断柱,粗细刚好能嵌进凹槽当撬棍。”
沈清辞点头,转身往回走时,目光不经意扫过顾晏廷的后背,那道血痕已顺着衣料往下蔓延,连腰间的玉带都沾了几分血色,她脚步顿了顿,从随身的锦盒里取出一小瓶伤药,递过去:“先敷上吧,地宫深处不知还有什么凶险,别让伤口溃了。”
顾晏廷接过药瓶,指尖触到瓶身的暖意,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柔和,却没立刻打开,只将药瓶塞进袖口,声音沉缓:“先开门,里面的东西,或许比我们想的更急。”他这话不是空穴来风,方才在甬道尽头,他分明察觉到青铜门后传来微弱的气流,气流里裹着淡淡的腥气,不似尘土的干燥,反倒带着几分潮湿的腐味,像是有活物在里面蛰伏。
沈清辞没再多说,两人合力将断柱抬到青铜门前,顾晏廷找准凹槽,将断柱的一端嵌进去,另一端抵在对面的石壁上,沉声道:“我数三,你往这边推,借力撬门。”
“一、二、三!”
两人同时发力,断柱承受着巨大的力道,发出“咯吱”的声响,青铜门也跟着震动起来,门轴处积着的尘霜簌簌落下,门缝里透出一道幽暗的光,那股腥气也愈发浓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翡翠清香,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诡异又勾人。
“再加把劲!”顾晏廷额角青筋凸起,后背的伤口被拉扯得生疼,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地面的碎石上,溅起细小的尘埃。沈清辞咬牙,双手死死抵着断柱,指尖泛白,锦裙的裙摆被碎石划破,膝盖也磕出了淤青,却半点不敢松劲。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青铜门终于被撬开一道半人宽的缝隙,足够两人侧身进去。顾晏廷先松开手,扶着石壁喘了口气,后背的疼痛愈发剧烈,他抬手按了按肩头,指尖沾了不少鲜血,却只是皱了皱眉,转头对沈清辞道:“你跟在我身后,别乱碰里面的东西,地宫的机关多半藏在暗处。”
沈清辞应了声,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吹亮后往前递了递,火光映亮了门后的景象——门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嵌着不少夜明珠,珠子的光芒柔和,将通道照得通透,墙壁上雕刻着繁复的壁画,画中是古人祭祀的场景,有身着华服的贵族,有手持法器的祭司,还有不少跪拜在地的平民,壁画的色彩虽已褪去大半,却仍能看出当时祭祀的隆重。
两人顺着通道往前走,脚下的地面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隙里长着些暗绿色的苔藓,踩上去有些湿滑。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地宫出现在眼前,地宫的穹顶很高,上面嵌着密密麻麻的夜明珠,像是一片人造的星空,光芒洒下来,将整个地宫照得如同白昼。
地宫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通体由翡翠雕琢而成,色泽翠绿通透,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祭坛的四周雕刻着四条栩栩如生的龙,龙首低垂,对着祭坛中央的位置,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祭坛的台阶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地毯虽已陈旧,却仍能看出当年的华贵,只是地毯边缘已有些破损,沾着些发黑的血迹,不知是祭祀时留下的,还是后来闯入者的。
“这就是翡翠祭坛?”沈清辞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底满是震撼,她自幼见惯了奇珍异宝,却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翡翠祭坛,光是祭坛的高度就有三丈有余,宽度也足有五丈,雕琢的工艺更是精湛,龙身上的鳞片都清晰可见,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顾晏廷点头,目光扫过祭坛四周,眉头渐渐皱起。地宫的四周摆放着不少石俑,石俑的造型各异,有的手持长剑,有的手持盾牌,神情肃穆,像是在守护着祭坛。石俑的身上布满了灰尘,不少石俑的手臂、头颅都已断裂,散落在地面上,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不对劲,”顾晏廷的声音沉了几分,指尖指向祭坛下方的地面,“这里的脚印杂乱,还有不少新鲜的血迹,应该有人比我们先到。”
沈清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地面上有不少深浅不一的脚印,脚印旁边还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血迹尚未完全干涸,显然留下的时间不长。她心头一紧,低声道:“会不会是陆家的人?”
之前在苏州府,陆家就一直盯着沈家的祖传玉佩,后来得知玉佩与地宫有关,便一路跟来,前几日在山间客栈,还与陆家的人起过冲突,陆家的二公子陆明远心狠手辣,为了得到玉佩,不择手段,说不定真的会提前闯入地宫。
顾晏廷沉吟片刻,点头:“大概率是他们,除了陆家,没其他人这么执着于玉佩了。”他说着,从腰间抽出长剑,剑身泛着冷冽的寒光,“我们小心些,陆明远身边有不少高手,若是遇上,未必好对付。”
沈清辞也握紧了随身的匕首,匕首是她母亲留下的,剑身小巧,却锋利无比,平日里藏在袖中,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两人放慢脚步,顺着脚印的方向往前走,脚印一直延伸到祭坛的台阶下,然后便消失了,像是有人已经登上了祭坛。
就在两人准备登上台阶时,祭坛上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声音凄厉,带着几分绝望,紧接着,一道黑影从祭坛上滚落,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
沈清辞和顾晏廷对视一眼,立刻快步走过去,看清了地上的人影——正是陆家的管家,陆忠。陆忠浑身是血,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刀柄上刻着一个“陆”字,显然是陆家自己的东西,他的气息微弱,胸口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陆忠?”沈清辞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转头对顾晏廷道:“还有气,要不要救他?”
顾晏廷皱眉,陆忠是陆明远的心腹,平日里作恶多端,手上沾了不少无辜人的鲜血,按理说,没必要救他。但眼下他们对於地宫的情况一无所知,陆忠或许知道些什么,比如陆明远的目的,还有祭坛上的秘密。
“先止血,留他一口气,问出点东西来,”顾晏廷说着,从袖口取出沈清辞之前递给他的伤药,倒出一些在陆忠的伤口上,伤口接触到药粉,立刻传来“滋滋”的声响,陆忠疼得浑身抽搐,缓缓睁开了眼睛。
“谁……是谁?”陆忠的声音沙哑,视线模糊,看清眼前的沈清辞和顾晏廷时,眼中满是惊恐,挣扎着想要往后退,却因为伤势太重,动弹不得。
“陆明远呢?”顾晏廷的声音冷冽,带着几分压迫感,“他在祭坛上做什么?”
陆忠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显然不想说。顾晏廷见状,指尖按在他胸口的伤口上,稍稍用力,陆忠立刻疼得惨叫起来,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说!”顾晏廷的声音又沉了几分,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
陆忠实在受不了疼痛,断断续续地开口:“公……公子他……他在祭坛上找……找翡翠心……”
“翡翠心?”沈清辞皱眉,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翡翠心是什么东西?”
“是……是翡翠祭坛的核心……传说是……是上古时期的神物……能……能让人长生不老……还能……还能掌控万物……”陆忠的声音越来越弱,说话时还不断咳着血,“公子他……他从古籍上看到……翡翠心藏在祭坛中央……便……便带着人闯进来……可……可祭坛上有机关……好多兄弟都……都死了……”
顾晏廷和沈清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长生不老,掌控万物,这未免太过离奇,多半是古人的传说,可陆明远向来贪婪,就算是传说,他也会拼尽全力去抢。
“机关是什么样的?”顾晏廷追问,他担心陆明远已经触发了机关,若是机关启动,整个地宫都可能坍塌。
陆忠摇了摇头,眼神涣散:“不……不知道……只看到……看到祭坛上的龙……龙首动了……然后……然后就有好多箭射出来……好多人都……都被射死了……公子他……他让我守在下面……自己带着剩下的人上去了……后……后来就听到上面传来打斗声……再然后……我就被人推下来了……”
话刚说完,陆忠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顾晏廷收回手,起身看向祭坛,眼底满是凝重:“看来祭坛上的机关很凶险,陆明远应该还在上面,我们上去看看,若是他已经拿到了所谓的翡翠心,绝不能让他带出去。”
沈清辞点头,她总觉得这翡翠心不简单,上古神物之说太过虚妄,说不定是什么邪物,若是落入陆明远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顺着台阶往上走,台阶上的地毯沾着不少血迹,还有不少断裂的箭矢,箭矢的箭头锋利无比,上面还沾着铁锈和血迹,显然是刚射出来没多久的。走到祭坛顶端,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
祭坛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凹槽里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翡翠,这颗翡翠比祭坛的其他部分色泽更浓,翠绿得近乎发黑,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想来这就是陆忠口中的翡翠心。翡翠心的四周,散落着不少尸体,都是陆家的手下,尸体上插着不少箭矢,鲜血顺着祭坛的边缘往下流,滴落在下方的青石板上,汇成一小滩血洼。
而在翡翠心的旁边,陆明远正手持长剑,与一个身着灰衣的老者对峙,老者的身形佝偻,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锐利如鹰,手中握着一根黑色的拐杖,拐杖的顶端雕刻着一个骷髅头,看起来阴森可怖。两人打得难解难分,长剑与拐杖碰撞的声响不断传来,火星四溅,周围的翡翠雕刻也被破坏了不少,龙首的一角已经断裂,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是鬼医谷的谷主,墨尘。”沈清辞认出了老者的身份,眼底满是惊讶,“鬼医谷向来与世隔绝,墨尘怎么会在这里?”
鬼医谷的医术高明,却也声名狼藉,墨尘更是性格乖戾,出手狠辣,据说他为了研究医术,不惜拿活人做实验,江湖上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没想到会在地宫深处遇到他。
顾晏廷眼底也闪过一丝诧异,他与墨尘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父亲受伤,曾请墨尘医治,却被墨尘拒绝,理由是顾父的伤不够“有趣”,从那时起,他便知道墨尘不是常人。
“看来这翡翠心的秘密,不止陆家知道,”顾晏廷沉声道,“墨尘突然出现,想必也是冲着翡翠心来的,两人僵持不下,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陆明远显然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到沈清辞和顾晏廷时,眼中满是戾气,咬牙道:“又是你们两个,坏我好事!”他说着,手中的长剑猛地向墨尘刺去,想要尽快解决掉墨尘,再对付沈清辞和顾晏廷。
墨尘冷哼一声,手中的拐杖一挥,挡住了陆明远的长剑,拐杖的顶端突然弹出一根毒针,向陆明远的胸口射去。陆明远反应极快,侧身躲开,毒针擦着他的衣袖飞过,钉在祭坛的翡翠上,发出“叮”的一声,翡翠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细小的黑洞,显然毒针的毒性极强。
“墨老鬼,你耍阴的!”陆明远怒喝一声,眼底满是杀意,长剑的攻势愈发凌厉,招招致命。
墨尘却毫不在意,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翡翠心本就该归我,你陆家也配染指?”他说着,手中的拐杖突然变得灵活起来,时而像长枪,时而像短棍,每一招都直指陆明远的要害,陆明远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口,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流,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顾晏廷和沈清辞站在一旁,没有立刻动手,两人都在观察着局势,墨尘和陆明远两败俱伤,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再出手夺取翡翠心,既能省去不少麻烦,也能避免自己受伤。
就在这时,墨尘突然发力,拐杖猛地击中陆明远的手腕,陆明远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他疼得龇牙咧嘴,想要后退,却被墨尘一脚踹在胸口,重重地摔在祭坛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陆公子,看来这翡翠心,还是归我了。”墨尘说着,转身走向祭坛中央的翡翠心,眼神中满是贪婪,伸手就要去拿。
“休想!”陆明远挣扎着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向墨尘的后背刺去。
墨尘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匕首擦着他的后背飞过,钉在翡翠心旁边的凹槽里。墨尘转头,眼中满是杀意,手中的拐杖猛地向陆明远的头部砸去,若是这一拐杖砸中,陆明远必死无疑。
陆明远吓得脸色惨白,想要躲开,却因为伤势太重,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拐杖砸下来。
就在这时,顾晏廷突然出手,长剑猛地向墨尘的拐杖挑去,“当”的一声,拐杖被挑开,墨尘的力道被卸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顾晏廷,你敢坏我的事?”墨尘怒视着顾晏廷,眼中满是戾气。
顾晏廷握着长剑,站在陆明远身前,声音冷冽:“翡翠心乃是上古遗物,不该落入你这种心术不正之人手中,今日这翡翠心,谁也别想带走。”
沈清辞也走到顾晏廷身边,手中的匕首紧握,眼神警惕地看着墨尘:“墨谷主,地宫深处凶险,你还是尽早离开吧,免得丢了性命。”
墨尘冷笑一声,眼神扫过顾晏廷和沈清辞,眼底满是不屑:“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拦我?今日我不仅要带走翡翠心,还要让你们都死在这里!”他说着,手中的拐杖一挥,拐杖顶端的骷髅头突然喷出一股黑色的烟雾,烟雾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是毒烟!”沈清辞脸色一变,立刻从袖中取出两块帕子,蘸了些随身携带的解毒水,递给顾晏廷一块,“捂住口鼻,别吸入毒烟。”
顾晏廷接过帕子,捂住口鼻,眼神依旧锐利地盯着墨尘,毒烟对他的影响不大,他自幼跟着父亲习武,体质远超常人,寻常的毒药根本伤不了他。
墨尘趁着两人被毒烟干扰,再次走向翡翠心,伸手就要去拿。沈清辞见状,立刻挥着匕首向墨尘冲去,匕首的寒光划破毒烟,直指墨尘的手腕。
墨尘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应对沈清辞的攻击,拐杖猛地向匕首打去,沈清辞手腕一转,避开拐杖,匕首顺势向墨尘的腰间刺去。墨尘侧身躲开,腰间的衣料被匕首划破,露出一道浅浅的伤口,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小丫头片子,倒是有些本事。”墨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变得狠戾起来,手中的拐杖攻势愈发凌厉,招招都带着杀意。沈清辞的武功虽不如墨尘,却十分灵活,辗转腾挪间,总能避开墨尘的攻击,偶尔还能反击几招,让墨尘有些手忙脚乱。
顾晏廷也没闲着,他趁着毒烟渐渐散去,挥着长剑向墨尘冲去,长剑的寒光与匕首的锋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凌厉的攻势,墨尘腹背受敌,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顺着拐杖往下流,滴落在祭坛的翡翠上,与翡翠的翠绿形成鲜明的对比,愈发诡异。
陆明远躺在地上,看着三人打斗的场景,眼中满是不甘,他挣扎着爬到长剑掉落的地方,捡起长剑,想要趁机偷袭墨尘,却因为伤势太重,刚站起来就踉跄着摔了下去,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墨尘察觉到顾晏廷和沈清辞的攻势越来越猛,知道自己再打下去,只会吃亏,甚至可能丢了性命,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转身,手中的拐杖猛地向祭坛中央的翡翠心砸去。
“不好!他要毁了翡翠心!”沈清辞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
拐杖砸在翡翠心上,发出一声巨响,翡翠心应声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散落在祭坛上。碎片散落的瞬间,整个地宫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穹顶的夜明珠纷纷掉落,砸在地面上摔成了碎片,地宫的墙壁也开始出现裂缝,碎石不断滚落,显然是翡翠心碎裂,触发了地宫的自毁机关。
“快走!地宫要塌了!”顾晏廷脸色一变,一把拉住沈清辞的手,转身就往祭坛下跑。
墨尘也不敢多待,转身就往青铜门的方向冲去,陆明远躺在地上,看着不断掉落的碎石,眼中满是绝望,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被一块掉落的巨石砸中,彻底没了动静。
沈清辞被顾晏廷拉着,一路往青铜门的方向跑,身后的碎石不断滚落,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响,地宫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脚下的青石板也开始断裂,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顾晏廷,你的伤口!”沈清辞转头,看到顾晏廷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顺着衣料往下流,滴落在地上,她心头一紧,想要放慢脚步,却被顾晏廷拉着继续往前跑。
“别管我,先出去再说!”顾晏廷的声音有些沙哑,后背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去力气,但他知道,现在必须尽快出去,否则两人都会被埋在地宫深处。
两人一路狂奔,终于冲到了青铜门的位置,此时青铜门已经因为地宫的震动,再次关上了大半,只剩下一道狭小的缝隙。顾晏廷用力将沈清辞推出去,自己则被一块掉落的碎石砸中了肩膀,踉跄着差点摔倒。
“顾晏廷!”沈清辞惊呼一声,想要回头拉他,却被顾晏廷厉声喝止:“别回头,快走!我没事!”
顾晏廷忍着疼痛,奋力往前冲,就在青铜门彻底关上的前一秒,他终于冲了出去,两人刚站稳脚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地宫彻底坍塌,青铜门也被巨石掩埋,再也看不到半点痕迹。
两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都被汗水浸湿,顾晏廷后背的伤口疼得厉害,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晕过去。沈清辞立刻扶住他,从袖中取出伤药,小心翼翼地将他后背的衣料撕开,伤口已经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
“忍一忍,我帮你敷药。”沈清辞的声音有些颤抖,拿着药粉的手也有些不稳,她轻轻将药粉撒在伤口上,顾晏廷疼得浑身抽搐,却只是咬着牙,没发出一声呻吟。
敷完药后,沈清辞用干净的布条将他的伤口包扎好,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底满是担忧:“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的伤口需要好好处理,不能再动了。”
顾晏廷点头,靠在石壁上,喘了口气,眼神落在地宫坍塌的方向,眼底满是凝重:“翡翠心碎了,地宫也塌了,陆明远和墨尘……”
“墨尘应该跑出去了,陆明远多半是埋在里面了。”沈清辞轻声道,她看着顾晏廷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是愧疚,若不是为了陪她来地宫找祖传玉佩的秘密,顾晏廷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顾晏廷察觉到她的情绪,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沉缓:“不关你的事,这地宫的秘密本就不简单,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来查。”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翡翠心碎了,或许也不是坏事,那东西太过诡异,留在世上,未必是好事。”
沈清辞点头,她也觉得那翡翠心不对劲,碎裂了反而省心。两人休息了片刻,顾晏廷的脸色好了些,却依旧浑身无力,沈清辞扶着他,慢慢往山间的方向走,想要尽快找到客栈,让他好好养伤。
可刚走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回头,只见墨尘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块翡翠碎片,眼神阴鸷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两位,别急着走啊,翡翠心虽碎,但碎片也有大用,不如我们分一分?”
顾晏廷和沈清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墨尘果然没死,还惦记着翡翠心的碎片,看来这场纷争,还没结束。
顾晏廷扶着石壁,慢慢站起身,手中的长剑紧握,眼神冷冽地看着墨尘:“墨尘,翡翠心已碎,碎片留着也没用,你还是尽早离开吧,免得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墨尘冷笑一声,手中的翡翠碎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这翡翠碎片里藏着的力量,你们根本不懂,今日这碎片,我必须拿到手,谁也别想拦我!”他说着,手中的拐杖一挥,猛地向顾晏廷和沈清辞冲了过来,眼底满是杀意。
顾晏廷将沈清辞护在身后,手中的长剑迎了上去,长剑与拐杖再次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两人又一次缠斗起来。沈清辞站在一旁,看着顾晏廷苍白的脸色,知道他撑不了多久,她握紧手中的匕首,眼神警惕地看着墨尘,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想要帮顾晏廷一把。
墨尘的攻势依旧凌厉,顾晏廷因为伤势太重,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身上又添了好几道伤口,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流,脸色愈发苍白。沈清辞见状,再也忍不住,挥着匕首向墨尘的后背冲去,匕首直指墨尘的后心。
墨尘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想要转身应对,却被顾晏廷抓住机会,长剑猛地向他的胸口刺去,墨尘躲闪不及,长剑刺入了他的胸口,鲜血立刻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啊——”墨尘惨叫一声,手中的拐杖掉落在地上,他低头看着胸口的长剑,眼中满是不敢置信,随即又变得狠戾起来,他猛地抬手,将手中的翡翠碎片向沈清辞扔去,碎片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指沈清辞的面门。
顾晏廷脸色一变,立刻将沈清辞推开,自己却没能躲开,翡翠碎片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顾晏廷!”沈清辞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看到墨尘猛地拔出胸口的长剑,鲜血喷涌而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顾晏廷扑了过来,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顾晏廷忍着疼痛,侧身躲开,墨尘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两人再次瘫坐在地上,顾晏廷的脸颊和后背都在流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前阵阵发黑,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顾晏廷!顾晏廷!”沈清辞慌乱地扶住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微弱,却还在,她心头一紧,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你别有事,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
沈清辞擦干眼泪,咬着牙,吃力地将顾晏廷扶起来,架着他的胳膊,慢慢往山间的客栈走去。山路崎岖,她的膝盖本就磕出了淤青,此时更是疼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可她不敢停下,只能咬牙坚持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顾晏廷带出去,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山间的小路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沈清辞架着顾晏廷,一步步艰难地往前走,身后是坍塌的地宫,身前是未知的前路,这场关于翡翠祭坛的纷争虽已暂时落幕,可他们知道,这绝不会是结束,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凶险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