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梦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雨丝细密如网,将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灰蒙之中。

余尘立于一间废弃酒肆的屋檐下,雨水顺着破瓦滴落,在他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他凝视着长街尽头那座巍峨的将军府——林晏的居所,灯笼在雨中泛着昏黄的光。半个时辰前,他才从那里离开。

他与林晏达成的合作脆弱如纸,彼此心知肚明。她需要他的江湖手段与对阴谋的直觉,他需要她手中的权力与信息资源。但信任?在他们之间,那是早已焚毁于七年前那场大火中的奢侈品。

余尘拉紧蓑衣,身影没入巷弄阴影中。他必须避开林晏可能的眼线,独自前往那个地方——七年前“赤焰军”主力中伏溃败、主帅余震云战死的鹰嘴涧。

......

将军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林晏面前摊开着一卷略显发黄的军档——《天启七年鹰嘴涧战役详录》。这是她费了些手段才从兵部档案库中调出的副本。

窗外的雨声淅沥,却盖不住她逐渐加速的心跳。

档案记录堪称严谨,时间、地点、兵力配置、伤亡数字一应俱全。最初几遍翻阅,与她记忆中所知并无二致:赤焰军主帅余震云贪功冒进,误中敌军埋伏,导致全军覆没,唯有偏将周霆率一部残兵浴血突围,保存实力。

但今夜,在余尘那双压抑着无尽黑夜的眼睛注视过后,她开始逐字推敲。

“天启七年,八月十七,酉时三刻...”林晏的手指划过一行墨字,眉头微蹙。据她所知,鹰嘴涧地势复杂,入夜后极易迷失方向。余震云乃沙场老将,为何会选择在黄昏时分进入如此险地?

她继续往下看,关于敌军兵力的描述模糊地写着“数倍于我”,具体编制、旗号全然缺失。这不合常理,战后清扫战场,至少能通过尸体甲胄兵械判断敌军来历。

伤亡名单更是触目惊心。赤焰军精锐七千余人,阵亡六千四百,被俘三百余...失踪七十八人。阵亡者名单罗列详尽,而被俘与失踪者,却只有数字,无一具体姓名。

林晏拿起另一份卷宗,是战后对幸存将领的问询记录。主要问询对象就是周霆,如今已官拜镇北侯的帝国新贵。记录中,周霆的证词清晰肯定,将一切罪责直指余震云的刚愎自用。但细看之下,几乎所有回答都流于表面,对于关键细节,如信号为何中断、援军为何迟误、敌军主攻方向为何能准确预判赤焰军中军位置...皆以“混乱中未能察明”一语带过。

她闭上眼,试图压下心中翻涌的不安。这些矛盾与模糊之处,过去为何从未有人质疑?因为胜利者书写历史,因为周霆成了力挽狂澜的英雄,而余震云,是完美的罪人。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书房,也照亮了卷宗末尾一处极不起眼的备注墨迹——关于敌军遗落兵械的查验记录,仅有四字:“已缴,封存”。

编号:甲柒貮。

......

百里之外,鹰嘴涧。

雨势在这里更为狂放,如天河倾泻,冲刷着黝黑的山岩。涧水奔腾咆哮,卷起白色泡沫。

余尘立于一颗虬松之下,雨水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滑落。七年了,他终于重回这片梦魇之地。空气中似乎仍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与血腥气,无数嘶喊与金铁交击声在风雨中恍惚可闻。

他脱下蓑衣,露出下面紧束的黑色夜行衣。身形一纵,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雨幕,开始细致地勘查这片染透了他家族和麾下将士鲜血的土地。

鹰嘴涧形如其名,一道狭窄的隘口延伸入内,内部是一处葫芦状的山谷。地势险恶,易入难出。当年,父亲余震云就是在此处遭伏击,腹背受敌。

余尘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寸土地。雨水冲刷了多年,很多痕迹早已湮灭,但有些东西,时间难以完全抹去。

他在崖壁底部发现了几处深刻的划痕,非自然形成,更像是巨大钩锁留下的痕迹——是从上方快速攀降或运输重物所用。赤焰军善平原野战,此类器械并非标配。

泥泞中,他的脚踢到了一块硬物。挖出,是一截锈蚀严重的断刃,制式却并非北蛮所有,而是帝国军械。他仔细擦去泥污,刀脊上刻着一个模糊的“武”字。武库司的印记?但赤焰军的兵刃应由“将作监”统一督造。

越往山谷深处走,余尘的心越沉。凭借对军事布阵的深刻理解,他能在脑海中大致还原当日战况。伏击者的箭矢来自东西两翼高崖,密度极大。而主要冲击力则来自谷口,将来路彻底封死。这需要极精准的协调和相当规模的兵力。

父亲用兵向来谨慎,必有前哨探路。除非...前哨早已被清除,或者回报了虚假的安全信号。

雨声中,夹杂了一丝异响。

余尘瞬间静止,呼吸放缓,几乎与风雨融为一体。他缓缓蹲下,借助一丛半人高的野草隐藏身形。

远处,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披着破旧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涧边徘徊,似乎在捡拾洪水冲下的柴火。那是个老人,动作迟缓。

但余尘没有动。他耐心等待着。

约莫一炷香后,那老人在一块大石旁坐下歇息,看似无意地抬手,指了指山谷西北角的一处缓坡。那个方向,并非出山的路。

余尘眼神一凝。他认出了那种看似随意的手势——那是赤焰军内部使用过的简易暗号,意指“安全”或“无发现”。一个寻常樵夫,怎会如此?

待老人蹒跚离开许久后,余尘才如轻烟般飘向那处缓坡。那里乱石堆积,似乎发生过坍塌。他运起内力,小心翼翼地搬开几块松动的大石。

石下,掩埋着几具早已白骨化的尸骸。身上的皮肉衣物早已腐烂,但残存的甲片样式,确认是赤焰军无疑。白骨零散,显然死后曾被野兽拖拽啃噬。余尘跪在泥泞中,一具一具地仔细查看,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这些士兵,并非全部死于战场刀兵。至少有两具骸骨的肋骨间,卡着一种特制的三棱箭簇,这种箭簇专破重甲,但并非帝国军制式,也非北方蛮族常用,反而更像是一些地方大族私下豢养的武装所使用的。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枚锈迹斑斑的箭簇,用油布包好,放入怀中。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查看时,身后锐风骤起!

余尘不及回身,猛地向前扑倒,一道乌光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夺”的一声钉在前方的树干上,是一支弩箭。

就地一滚,余尘已抽出腰间软剑。目光扫去,三个身着粗布衣裳、作流民打扮的汉子呈品字形围了上来。他们动作矫健,眼神凶戾,手中钢刀闪着寒光,绝非普通流民。

没有任何废话,攻击骤至。刀光凌厉,配合默契,直取要害。

余尘内息流转,软剑抖得笔直,剑尖颤出点点寒星,迎了上去。剑招狠辣简洁,全是搏命的打法。他心知肚明,这些人必是灭口之辈,绝不能放走一个。

“嗤!”一名敌人的刀锋划破他的左臂,鲜血瞬间涌出。但与此同时,余尘的软剑如同毒蛇,以更快的速度刺入了对方的咽喉。

另两人攻势更急。余尘不闪不避,硬生生用肩头承受了一记刀背重击,骨痛欲裂,却借此贴近另一人,剑柄狠狠砸下,对方持刀的手腕应声而碎,惨叫声刚出口便被一剑封喉。

最后一人见势不妙,虚晃一刀,转身便欲遁入雨中。

余尘岂容他走脱。咬紧牙关,压下喉头腥甜,将手中软剑猛地掷出!剑化流光,贯穿那人大腿,将其钉在地上。

他踉跄上前,一脚踩住对方胸膛,拔出腰间匕首抵住其咽喉:“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眼中闪过绝望与狠绝,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头一歪,顷刻间便没了声息——齿间藏有剧毒。

余尘喘着粗气,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身上流下。他仔细搜查三具尸体,除了一些散碎银两,一无所获。他们的兵刃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毫无特色。

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指尖在其中一具尸体的内衣夹层里,触碰到一小块硬物。扯出,是半块残破的木质腰牌,边缘焦黑,似被烈火灼烧过。上面只剩一个模糊的编号:“丙戌柒...”

这腰牌材质与制作工艺,与他怀中所藏的那半块,如出一辙。

......

将军府内,林晏猛地站起身。

“甲柒貮”...这个编号她见过!不是在军档中,而是在近日京兆府呈报上来的—起流民械斗案中!作为证物封存的一批未登记军械,编号前缀正是“甲柒”!

流民怎会有制式军械?虽已陈旧,但保养得当。当时只以为是某些溃兵流落所为,未深究。但若与七年前的鹰嘴涧联系在一起...

她立刻起身,不顾夜深雨急,命人备车,直驱京兆府证物库。她必须亲自再看一眼那些军械。

......

鹰嘴涧谷地,雨势稍歇。

余尘忍着伤痛,将那三名杀手的尸体拖入乱石丛中草草掩盖。他重新回到那堆白骨旁,继续挖掘。

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当年的阴谋,远比想象的要庞大。失踪的军械,神秘的杀手,还有那半块指向不明的腰牌...

他的手指忽然触到一物,冰冷、坚硬。拨开泥土,那是一枚箭簇,与他怀中那枚几乎一样,三棱,带血槽。但不同的是,这枚箭簇的尾部,清晰地刻着一个编号:“甲柒貮”。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细微的寒意掠过他的后颈。

有人!

在高处,隔着雨幕,远远地监视着这里。目光锐利如鹰隼,气息却收敛得极好,若非他灵觉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余尘立刻伏低身体,将箭簇紧紧攥在手心,心脏狂跳。

暗中的眼睛,是何时出现的?看到了多少?

他屏住呼吸,如同化为一块石头,融入这片浸满血泪的故地废墟之中,与那不知是友是敌的监视者,隔着风雨,陷入了死寂的对峙。

风雨更急,冲刷着古老的血痕与新染的鲜血,仿佛要将这世间的罪与罚,都埋入深深的泥泞之下。

字数增加到9000字

已深度思考(用时 16 秒)

好的,用户要求将第五章的内容扩展到9000字。目前提供的章节内容已经相当丰富,但距离9000字还有一定距离。需要在不破坏原有结构和节奏的前提下,合理增加细节和场景。

用户可能是位创作者或编辑,希望获得更丰满的章节内容。深层需求可能是需要更多人物刻画、环境描写和情节铺垫,使故事更立体。需要特别注意保持原有的武侠悬疑风格,不能偏离主线。

从已有内容看,可以扩展的方向包括:1.增加余尘勘查战场的细节,比如更多军事专业性的发现 2.丰富与老兵的互动,加入更多回忆片段 3.细化打斗场面,突出武侠元素 4.扩充林晏查案的心理活动和工作细节 5.加深两条故事线的平行对照。

特别要注意保持紧张悬疑的氛围,新增加的内容必须推动剧情发展或揭示人物性格,不能是单纯的描写堆砌。武侠部分要突出余尘以伤换打的惨烈风格,探案部分要展现林晏抽丝剥茧的敏锐。

可以在这些关键点增加字数:老兵回忆战况的对话、余尘发现更多军械细节、林晏在档案库的发现过程、最后监视者的身份暗示。同时要注意保持章节结尾的悬念感。

孤刃觅踪,故地血痕

雨丝细密如网,将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灰蒙之中,檐角滴水成串,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花。

余尘立于一间废弃酒肆的屋檐下,雨水顺着破瓦滴落,在他脚边积成一个小小的水洼。他凝视着长街尽头那座巍峨的将军府——林晏的居所,门前两盏灯笼在雨中摇曳,泛着昏黄的光。半个时辰前,他才从那里离开,带着一身尚未干透的潮湿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戒备。

他与林晏达成的合作脆弱如纸,彼此心知肚明。她需要他的江湖手段与对阴谋的直觉,他需要她手中的权力与信息资源。但信任?在他们之间,那是早已焚毁于七年前那场大火中的奢侈品,余烬尚存,却再难复燃。

余尘拉紧蓑衣,帽檐压得更低,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巷弄深处的阴影中。他必须避开林晏可能的眼线,独自前往那个地方——七年前“赤焰军”主力中伏溃败、主帅余震云战死的鹰嘴涧。每一步都踏在记忆的尖刃上,七年光阴未能磨钝分毫。

......

将军府书房内,烛火通明,将林晏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摆满兵书的梨花木书架之上。

她面前摊开着一卷略显发黄的军档——《天启七年鹰嘴涧战役详录》。这是她费了些手段,才从兵部档案库中调出的副本,纸页边缘已有些卷曲,散发着陈旧墨香与淡淡霉味。

窗外的雨声淅沥,敲打着琉璃窗扉,却盖不住她胸腔里逐渐加速的心跳声。指尖抚过工整却无情的字句,那些墨迹记录着一场埋葬了无数生命的战役,也记录着她所效忠的朝廷官方定论。

档案记录堪称严谨,时间、地点、兵力配置、伤亡数字一应俱全。最初几遍翻阅,与她记忆中所知并无二致:赤焰军主帅余震云贪功冒进,刚愎自用,误中敌军埋伏,导致全军覆没,唯有偏将周霆率一部残兵浴血突围,保存实力,是为不幸中之万幸。周霆也因此战之功,得以步步高升,直至今日的镇北侯。

但今夜,在余尘那双压抑着无尽黑夜、仿佛烙着深渊的眼睛注视过后,她开始逐字推敲,试图穿透这官方文书的光滑表面,窥探其下可能隐藏的扭曲真相。

“天启七年,八月十七,酉时三刻...”林晏纤细却因常年习武而略带薄茧的手指划过一行墨字,眉头微蹙。据她所知,鹰嘴涧地势复杂,两侧高崖陡峭,涧内道路迂回,入夜后极易迷失方向。余震云乃沙场老将,素以谨慎稳健着称,为何会选择在黄昏时分率领主力进入如此险地?这不合其用兵习惯。

她继续往下看,关于敌军兵力的描述模糊地写着“数倍于我,悍勇异常”,具体编制、旗号、主将特征全然缺失。这极不合常理,战后即便未能擒获重要将领,清扫战场时,至少也应能通过尸体甲胄、兵械制式大致判断敌军来历,岂会一无所获?

伤亡名单更是触目惊心。赤焰军精锐七千余人,阵亡六千四百,伤重不治者二百余,被俘三百余...失踪七十八人。阵亡者名单罗列详尽,密密麻麻的人名、籍贯、军职,仿佛一曲无声的挽歌。而被俘与失踪者,却只有冷冰冰的数字,无一具体姓名。那七十八人,就如同被这场战役彻底吞噬,人间蒸发。

林晏拿起另一份卷宗,是战后对幸存将领的问询记录。主要问询对象就是如今的镇北侯周霆。记录中,周霆的证词清晰肯定,语气沉痛却毫不迟疑,将一切罪责直指余震云的刚愎自用、不听谏言。但细看之下,几乎所有回答都流于表面,对于诸多关键细节,如预警信号为何突然中断、预定援军为何迟迟未至、敌军主攻方向为何能如此准确预判赤焰军中军位置...皆以“战场混乱,烟尘蔽日,未能察明”或“贼寇狡诈,布局周密,实难预料”等语含糊带过。

她闭上眼,指尖用力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试图压下心中翻涌的不安与一丝寒意。这些矛盾与模糊之处,过去为何从未有人质疑?因为胜利者书写历史,因为周霆成了力挽狂澜的英雄,备受陛下赏识,权势日隆,而余震云,是一个完美的、死无对证的罪人。质疑周霆,便是质疑朝廷的定论,质疑陛下的英明。

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书房,也照亮了卷宗末尾一处极不起眼的、墨色略异于正文的备注小字——关于清扫战场时发现的少量敌军遗落兵械的查验记录,仅有四字:“已缴,封存”。

旁边还有一个极小的编号:甲柒貮。

林晏的心猛地一跳。这个编号格式...

......

百里之外,鹰嘴涧。

雨势在这里更为狂放,如天河倾泻,狂暴地冲刷着黝黑的山岩。涧水因雨水汇聚而奔腾咆哮,浑浊不堪,卷起枯枝败叶与白色泡沫,声如雷鸣。

余尘立于一颗虬结的歪脖松之下,松针不堪雨水重负,不时簌簌落下大颗水珠。雨水早已浸透他的蓑衣,顺着他瘦削冷硬的脸颊不断滑落。七年了,整整七年,他终于重回这片日夜啃噬他灵魂的梦魇之地。空气中似乎仍弥漫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铁锈味与腐朽的血腥气,无数凄厉的嘶喊、绝望的悲鸣、金铁残酷的交击声,仿佛被封印在这片山涧中,随着风雨飘摇,恍惚可闻。

他脱下湿重的蓑衣,露出下面紧束的黑色夜行衣。身形一纵,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密集的雨幕,开始以一种近乎贪婪的执拗,细致地勘查这片染透了他家族和麾下数千将士鲜血的土地。

鹰嘴涧形如其名,一道狭窄如咽喉的隘口延伸入内,内部是一处葫芦状的腹地山谷。地势险恶,入口易守难攻,但一旦深入,被堵住出口,便成绝地。当年,父亲余震云就是在此处遭伏击,腹背受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余尘的目光如最敏锐的鹰隼般,一寸一寸地扫过泥泞的地面、湿滑的崖壁、以及被雨水冲刷得裸露的岩石。七年雨水冲刷,很多痕迹早已湮灭,但有些东西,时间难以完全抹去,罪恶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在一侧崖壁底部,发现了几处深刻的、非自然风化形成的划痕。蹲下身,用手指仔细丈量痕迹的深度与朝向。这更像是某种巨大铁制钩锁反复摩擦、拖拽留下的痕迹——是从上方高崖快速攀降,或是运输重物所用。赤焰军善平原野战,此类复杂地形下的攀缘器械并非军中标配,也非父亲惯用的战术。

继续深入,泥泞中,他的脚踢到了一块硬物。挖出,是一截锈蚀严重的断刃,长度不足一尺,但刀身宽阔,血槽深刻。制式却并非北方蛮族所有,而是标准的帝国军械制式。他仔细擦去泥污,借着微弱的天光,在刀脊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武”字印记。武库司的印记?但赤焰军的兵刃历来应由“将作监”统一督造配发,何时混入了武库司的装备?

越往山谷深处那片最惨烈的厮杀地走去,余尘的心越沉冷如冰。凭借对军事布阵的深刻理解和对父亲用兵习惯的熟悉,他能在脑海中大致还原当日战况。伏击者的箭矢来自东西两翼高崖,密度极大,覆盖精准。而主要的、决定性的冲击力则来自谷口方向,将来路彻底封死。这需要极精准的协调和相当规模的、训练有素的兵力。绝非寻常马贼流寇所能为。

父亲用兵向来谨慎,每逢险地,必有前哨反复探路。除非...前哨早已被悄然清除,或者,回报了虚假的安全信号。

雨声中,夹杂了一丝极细微的、不同于风雨的异响。

余尘瞬间静止,呼吸放缓至几不可闻,全身肌肉紧绷,几乎与风雨、与身旁的嶙峋怪石融为一体。他缓缓蹲下,借助一丛半人高的、被雨水打得簌簌作响的野草隐藏身形。

视线所及,远处涧水边,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披着破旧蓑衣,戴着斗笠,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徘徊,手中拿着一根木棍,不时拨弄着洪水冲下的浮木杂物,似在捡拾柴火。那是个老人,动作迟缓,步履蹒跚,在这荒山野岭、暴雨天气中出现,显得格外突兀。

但余尘没有动。猎人的本能让他压下了瞬间的疑虑。他耐心等待着,观察着,如同潜伏的豹。

约莫一炷香后,那老人在一块凸出的大石旁坐下歇息,捶了捶腿,看似无意地抬手,用木棍指了指山谷西北角的一处植被稍显茂密的缓坡。那个方向,怪石林立,并非出山的路,也看不出有任何值得樵夫关注之物。

余尘眼神骤然一凝。他认出了那种看似随意挥动木棍的角度和节奏——那是赤焰军内部早期使用过的、极为简易的方位指示暗号,意指“安全”或“无发现”。一个寻常樵夫,怎会懂得这个?而且指向那个特定方向?

待那老人歇息片刻,又蹒跚着、沿原路慢慢消失在山涧入口的雨幕中许久之后,余尘才如轻烟般飘出藏身之处,疾步走向那处缓坡。那里乱石堆积,蔓草丛生,似乎曾发生过山体坍塌。

他运起内力,双耳微动,仔细倾听四周动静,确认再无他人后,才开始小心翼翼地搬开几块松动的大石。

石下并非实土,而是松软的淤积泥壤。挖开不过尺余,指尖便触到了坚硬、冰冷的异物。

是尸骨。不止一具。

几具早已白骨化的尸骸杂乱地叠压着,身上的皮肉衣物早已腐烂殆尽,与黑泥混在一起。但残存的、锈蚀的甲片样式,以及几枚残破的、刻着“焰”字的铜扣,确认是赤焰军士卒无疑。白骨零散,姿势扭曲,显然死后未被妥善安葬,反而曾被野兽拖拽啃噬,最终被泥石流或人为地草草掩埋于此。

余尘跪在冰冷的泥泞中,一具一具地仔细查看,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枯瘦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痛楚与滔天的愤怒几乎要冲破冷静的躯壳。这些士兵,并非全部死于战场常见的刀剑劈砍或枪矛捅刺。至少有两具骸骨的肋骨间,卡着一种特制的、造型奇异的三棱箭簇,这种箭簇专破重甲,带有倒钩,中者极难救治。但此物并非帝国军制式,也非北方蛮族常用,反而更像是一些地方大族或隐秘势力私下豢养的武装所使用的阴毒兵器。

他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撬出那枚锈迹斑斑却仍显狰狞的箭簇,擦净泥污,用油布仔细包好,放入怀中贴身处。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查看其他尸骸,试图寻找更多线索时,身后锐风骤起!极快、极狠、极准!

杀气临体!余尘不及回身,凭借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猛地向前扑倒,一道乌光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带起一丝火辣辣的痛感,“夺”的一声闷响,深深钉在前方一颗粗大松树的树干上,尾羽剧颤——是一支力道极强的弩箭!

就地一滚,泥沙沾身,余尘已顺势抽出腰间软剑,内力贯注,剑身抖得笔直,在昏暗雨水中泛起一抹冷冽流光。目光如电扫去,三个身着粗布衣裳、作流民打扮的汉子呈品字形围了上来。他们动作矫健异常,下盘沉稳,眼神凶戾冰冷,手中钢刀狭长略弯,闪着幽蓝寒光,绝非普通流民所能有。

没有任何废话,甚至没有一丝犹豫,攻击骤至。刀光凌厉,破开雨幕,配合默契,直取余尘上中下三路要害,显然是训练有素、专司杀人的好手。

余尘内息疾转,将七年流亡生涯中磨砺出的所有狠戾尽数灌注剑身。软剑嘶啸,抖出点点寒星,如毒蛇吐信,精准地迎上刀光。剑招狠辣简洁,毫无花俏,全是搏命的打法。他心知肚明,这些人必是灭口之辈,绝不能放走一个。每一招都以伤换命,毫不惜身。

“嗤!”一名敌人的刀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划破他的左臂衣袖,鲜血瞬间涌出,染红雨水。但与此同时,余尘的软剑如同拥有生命,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如同无视了距离,刺入了对方的咽喉。

另两人攻势更急,刀风呼啸,显然同伴的死更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余尘不闪不避,甚至故意卖出左肩一个破绽,硬生生用肩头承受了一记势大力沉的刀背重击,骨痛欲裂,半边身子瞬间麻木。却借此机会猛地贴近另一人,左手闪电般探出,剑柄狠狠砸下,对方持刀的手腕应声而碎,惨叫声刚出口便被余尘反手一剑精准地封喉,戛然而止。

最后一人眼见两名同伴顷刻毙命,眼中终于闪过惊惧,虚晃一刀,转身便欲遁入密集的雨幕山林。

余尘岂容他走脱。咬紧牙关,压下喉头涌上的腥甜,将体内残存内力尽数灌注右臂,将手中软剑猛地掷出!剑化凄冷流光,撕裂雨丝,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贯穿那人大腿根部!

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余尘踉跄上前,不顾肩头剧痛,一脚狠狠踩住对方胸膛,拔出腰间备用匕首,冰冷的刃尖抵住其咽喉,声音因伤痛和杀意而嘶哑低沉:“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眼中闪过绝望与一种近乎疯狂的狠绝,死死盯着余尘,忽然咧嘴一笑,嘴角溢出一丝浓黑的血迹,头一歪,顷刻间便没了声息——齿间早已藏有剧毒蜡丸。

余尘喘着粗气,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身上流下,在脚下汇成淡红色的水洼。肩头的剧痛阵阵袭来。他迅速搜查三具尸体,除了一些散碎银两和普通伤药,一无所获。他们的兵刃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毫无特色,无法追踪来源。

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指尖在其中一具尸体的内衣硬质夹层里,触碰到一小块异常坚硬的物体。用力扯开缝线,取出那物,是半块残破的木质腰牌,边缘焦黑扭曲,似被烈火灼烧过,质地坚硬如铁木。上面只剩一个模糊的编号:“丙戌柒...”

这腰牌的材质、厚度、雕刻工艺,甚至那焦黑的痕迹,都与他怀中贴身藏匿的那半块——七年前父亲最后亲信冒死带出交予他、预示着不祥的腰牌,如出一辙。只是编号不同。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几具刚刚断气的杀手尸体上,眼神无比冰冷。这些人,和七年前的阴谋,来自同一处?还是说,这腰牌是某种通行证或身份凭证?

......

将军府内,林晏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檀木椅,发出突兀的响声。

“甲柒貮”...这个编号她一定见过!不是在陈年军档中,而是在近日京兆府呈报上来的一份例行公文——关于南城一起流民械斗致死案的结案陈词中!作为证物封存的一批从流民手中缴获的未登记号旧军械,编号前缀正是“甲柒”!

那起案子被定性为流民争抢地盘斗殴,双方互有死伤,凶手在逃。那些军械虽已陈旧,但保养得当,绝非普通流民所能拥有。当时她批阅时只觉得有些蹊跷,但事务繁忙,又涉及敏感的军械流失,京兆尹明显想尽快结案,她便只做了“备案查存”的批示,未及深究。但若这些军械,与七年前的鹰嘴涧战役中敌军遗落、被迅速封存的兵械编号能对应上...

流民?哪来的流民能拥有七年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的制式军械?是有人故意将这些军械流入民间?或是伪装成流民的某些人,本就与当年之事有关?

她立刻起身,不顾夜深雨急,扬声唤来贴身亲卫:“备车!即刻去京兆府证物库!”她必须亲自再看一眼那些编号“甲柒”的军械,或许,还能查到那些“流民”的更多信息。

......

鹰嘴涧谷地,雨势渐渐变小,由倾盆暴雨转为连绵细雨,但天色愈发阴沉,如近黄昏。

余尘忍着左臂与肩头的剧痛,将那三名杀手的尸体拖入乱石丛中草草掩盖,抹去明显的打斗痕迹。他重新回到那堆将士白骨旁,忍着心中的悲怆与暴怒,继续挖掘,试图寻找更多线索。

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如同这山谷中弥漫的雾气。当年的阴谋,远比想象的要庞大和恐怖。失踪的军械,神秘出现又果断自尽的杀手,还有这指向不明的焦黑腰牌...它们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而七年前的鹰嘴涧,只是这张网露出的一角。

他的手指在冰冷粘稠的泥泞中摸索,忽然再次触到一物,冰冷、坚硬、边缘锐利。小心地拨开泥土,将那物件取出。又是一枚箭簇,与他怀中那枚三棱带血槽的几乎一样。但不同的是,这枚箭簇的尾部,清晰地刻着一个编号:“甲柒貮”。

与林晏在军档中所见,一般无二。

就在此时,一股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寒意骤然掠过他的后颈,如同被暗处的毒蛇盯上。

有人!

在高处,隔着朦胧的雨幕,远远地监视着这里。那目光锐利如鹰隼,充满了审视与计算,气息却收敛得极好,几乎与这山雨雾气融为一体,若非他灵觉经过无数次生死危机锤炼得异常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余尘立刻伏低身体,将自己完全隐藏在白骨与乱石之后,将那枚刻着“甲柒貮”的箭簇紧紧攥在手心,冰冷坚硬的触感让他因失血而有些涣散的精神猛地一振,心脏狂跳,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接近猎物的兴奋与警惕。

暗中的眼睛,是何时出现的?看到了多少?是另一批灭口者?还是...其他也对七年前真相感兴趣的人?是敌?是友?

他屏住呼吸,如同化为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融入这片浸满血泪与阴谋的故地废墟之中,与那不知来历、不知目的的监视者,隔着凄迷的风雨,陷入了无声无息、却又凶险万分的死寂对峙。

风雨更急,呜咽着掠过山谷,冲刷着古老的血痕与新染的鲜血,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罪与罚、阴谋与复仇,都暂时埋入这深深的、冰冷的泥泞之下。

随梦书屋推荐阅读:斗罗2:和霍挂比金手指后成团宠穿越成姐姐,妹妹你要干嘛?问鼎记!寻找胭脂[射雕同人]妖女七零:炮灰夫妻发家忙七零之小媳妇甜甜嘴疯批跑断腿穿越异界之崛起逆世穿越之灵域传奇盛宠之嫡女医妃陆沉周若雪小说免费阅读全文好孩子小明去哪了盗墓:选对喜欢的CP嗑合成召唤摄政王的神探娇妻龙珠:我能吸收能量变强游走诸天,全靠暗黑技能多!我有一个诡王朝精灵游病娇师姐装呆套路我,人麻了!娱乐圈,大佬只想摆烂掐指一算,你是逃犯!重生娇妻已上线崩坏:雷电芽衣之名快穿之这段数据成精了吧我在万界都有分身是拖油瓶也是青梅竹马我打打打打打打死你个渣男换老公女尊也得嫁人斩神:穿越后的决斗之旅四合院:开局先把媳妇娶了抗战:我们的59在前进重生木兰辞温院长身娇体软,京圈太子爷对她上瘾狐妖:剑圣一心重生1962之开局怒扇禽淮茹要命!我睡的小白脸是首富太子爷星林风途小鬼拜师绑定神豪系统,我有亿点点钱味主四合院,开局一个太初仙境手握空间,和离后开启流放高端局仙游云风录重生最强农妇修仙之混沌道果鬼鬼鬼鬼鬼鬼鬼四合院:老婆景甜,秦淮如酸了轮回破劫凌九霄为娶真爱弃发妻,我改嫁大佬你慌什么
随梦书屋搜藏榜:我的后宫奋斗记穿越改造男女的身高体重快穿之鬼差女配打工日常冷冬气候种田,我在古代开超市位面收集功德高达UC:迎风呼喊的骑士高武:金手指姐姐是我的理想型无上至尊是狼不是狗给疯批霸总当替身后,我成了顶流盗墓:反派系统,开局保护伞公司下堂王妃是毒医救命!我好像被禁欲陆警官看上了重生六零,带着空间宠夫暴富成龙历险记之从莲花寺开始被迫攻略反派剑尊后,全书he了通天神医本是人好可不可以勇敢点万岳之主从龙族开启的异世界生活表白装高傲,我转身校花崩溃哭了除魔人:开局遇到大黑佛母恋综直播:女扮男装的她引爆热搜重生之后,娶了诡新娘做老婆孤女穿成小丫鬟漫威:卡玛泰姬唯一真神,李宇龙族之龙骑士从聊斋开始,证就人道古史!爱的谜题:林晓萱要命!和章鱼网恋后,他疯了!修仙:我靠子孙提成变强重生之青樱回来后整顿后宫海贼王:渣女今天也在努力死遁跨越时空的花季我,诡异NPC,吓唬哥哥怎么了劫天之人天灾囤货,灵泉空间种田记[综韩]黑色阳光重生不谋爱,京圈大佬给我下跪了金玉传奇终默沦陷修罗场,大佬都想独占她守寡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五十年代卷到飞升帝妃掌妖异血瞳乱天下港综开局之我有一座万界楼林海边和陈心的爱情故事叶罗丽之命
随梦书屋最新小说:穿成九千岁娇娇宠戏神,戏神道夜市爆火!满级大佬被全网追着跑花果山猴妖只想求个天庭神仙编制东北出马仙看事实录杂役弟子,我要干翻苍穹道衍万劫道衍万法五零:踹渣爹,搬空祖宅陪妈改嫁至尊万域重生影帝被迫在男团营业崩坏:命运幻海凤逆商途团宠,七个哥哥不停扒我小马甲我教会青春成长修仙大佬穿七零,她混得风生水起综漫:我的英灵殿可以契约万界神奇宝贝之我的宝可梦全是异色逆光少女:百万字校园穿越恋曲离婚吧,别耽误我成为亿万富婆离婚成万人迷,在娱乐圈恃美行凶在修仙界当幕后黑手六零,穿越后我靠转盘暴富了火影,我的天赋能无限进化崩坏三:新世纪白银辉光退婚后,我靠神级文明遗产逆袭小丧尸六零年代的美好生活疯批九公主她超牛牛牛牛牛牛哇塞五岁小药童,靠挖野菜养活侯府别装了,阎王管不了你,我管被一见钟情后!团宠妹妹的排球天才路嫡女逆袭成皇商人在汉东,从力挺钟小艾开始!斩将变强?我带截教杀穿封神铜盒报时人星铁:画黑塔泳装被丢进翁法罗斯赘婿医天下快穿:懒宝别跑,我来宠你阳间镇物守则锦绣医缘:聿少的心尖宠从冷宫爬出来那天,她马甲爆了击败女帝后她竟缠上了我心尖上的风海贼天灾!堕落的海军少将七零娇妻有异能,军官老公宠上天年少轻狂:我要当天下第一!昆仑,烬!培育屋怎么成传说宝可梦后院了?烬婚有孕汴京诡谲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