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还帮着摆了碟子……小桃抽噎着,方才司刑局的刘妈妈突然冲进来,说妆匣空了,非说奴婢趁乱拿的……
林晓垂眸看向案头那只描金妆匣。匣盖虚掩着,内里丝绒衬底上果然空出一道月牙形的凹痕。
那是玉簪原本的位置。她伸手抚过匣锁,铜锁扣得严丝合缝,没有半分撬动的痕迹。
去请张子房先生。林晓转身对守在殿外的小宦官道,声音冷得像浸了冰,就说林晓有要事相商。
半个时辰后,张良身着青衫踏进偏殿。他手里攥着一卷宫娥当值记录,眉峰微蹙:方才去司刑局查了,说是今日未时三刻,洒扫宫女春杏路过偏殿,见妆匣未关,这才发现玉簪失窃。
春杏?林晓指尖一顿。那是前两日被吕雉拨来她的宫女,生得细眉细眼,总爱捧着个绣绷装老实。
且看这当值表。张良将记录展开,小桃辰时到未时都在偏殿当值,可春杏的名字……他指尖点在未时那一栏,她本该在长春宫当差,怎会突然出现在承露殿?
林晓凑过去,见墨迹未干的纸页上,春杏的名字被重重描过,边缘还洇着水痕,像是后来添改的。她心底一沉。
这当值记录是每日卯时由各宫典记抄录,未时的记录本该是提前写好的,哪有临时修改的道理?
走,去春杏的住所。林晓抓起披风就要往外走,却被张良拦住。
且慢。他从袖中摸出个羊脂玉扳指,今早去见陛下时,听闻吕雉宫中的郑嬷嬷昨日去了西市,买了盒螺子黛。他目光微闪,巧的是,西市王记首饰铺的老板说,有人用翡翠玉簪换了螺子黛。
林晓猛地抬头:那玉簪……
老板说簪头雕着缠枝莲纹,正是陛下赐你的那支。张良将扳指递过来,王老板认得出宫里头面,他说换东西的是个穿青布衫的婆子,体态像郑嬷嬷。
林晓攥紧扳指,指节泛白。她忽然想起,昨日小桃说在后院看见郑嬷嬷鬼鬼祟祟,当时只当是吕雉派来探听消息,没想到竟是……
去司刑局。林晓转身时,裙裾扫过妆匣,我要当面问问春杏,她的当值记录,可是郑嬷嬷帮着改的?
司刑局的院子里飘着艾草味。林晓到时,春杏正缩在廊下,见她来,膝盖一软就要跪,却被林晓一把扯住手腕。
春杏,你当值的长春宫离承露殿足有半里地,未时三刻怎会出现在偏殿?林晓盯着她泛青的唇,莫不是有人许了你好处?
春杏浑身发抖,眼神躲躲闪闪:奴婢……奴婢就是路过……
路过?林晓冷笑着说道,那你可知,西市王老板已经认了郑嬷嬷的画像?她逼近两步,你帮着改当值记录,又谎称看见妆匣未关,郑嬷嬷给了你多少银子?够不够你给生病的娘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