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箭雨离弦的一瞬间,谢珉猛地将陈恺扑倒在地,然后拽着她缩进墙角,用后背护住他。
箭簇擦着她的后背飞过,钉在对面的墙面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赵诚反应也很快,他用尽全力拽起旁边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当作盾牌挡在身前。
魏允执的侍卫更是训练有素,在箭雨落下的瞬间,迅速围成一个圈,将魏允执护在中间。
长枪挥舞间,挡开了大部分箭簇,但仍有几支漏网之鱼,擦伤了侍卫的胳膊。
“找死!”魏允执脸色阴沉,怒斥起屋顶上的秦砚:“你竟敢当着本皇子的面,意图射杀朝廷命官,是想谋逆吗!”
秦砚置若罔闻,只是不断挥手,示意弓箭手继续放箭。
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要么成功灭口,要么秦家便会深陷麻烦之中!
“杀!”
秦砚一声令下,屋顶的黑衣人如同潮水般涌下,朝着魏允执的侍卫扑去。
魏允执的侍卫也毫不示弱,长枪如龙,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一时间,窄巷里、房顶上,还有院墙中,四处都是刀光剑影。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秦砚趁着双方激战,魏允执分不出功夫的空挡,眼神阴鸷地在混乱中寻找那三人的踪影。
他需要赶快杀掉那几人!然后毁掉账册!
他眼皮一跳,很快在一众厮杀的人群中看到三个猫着身子躲避的身影。
他纵身而下,长剑直刺陈恺的胸口。
陈恺年迈体衰,哪里躲得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在意识到危机来临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剑离自己越来越近。
谢珉情急之下,猛地推开陈恺,自己却暴露在秦砚的剑下。
千钧一发之际,她脑袋异常清醒,直接扬起手上的最后一把药粉,朝着秦砚的脸撒去。
秦砚见识过谢珉药粉的手段,下意识地挥剑格挡,药粉被剑气吹散,却也让他的攻势被迫暂停。
赵诚虽然与她们站在一处,但始终隔着些距离,原本打算趁着秦砚专心对付他们二人的时候,抓住这个空档逃命。
但一扭头,看着陈恺和谢珉这一老一小毫无还手之力,心中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愧疚。
对于此事,陈尚书和谢仵作本可选择袖手旁观,不用和秦家对抗。可小谢仵作一个同他一样出身底层的普通人,居然敢盯着秦家的压力,不顾生死也要调查真相!
陈尚书一把年纪,同样铁骨铮铮,跟着他一道以身犯险。
他现在居然起了丢下二人临阵脱逃的心思……赵诚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他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趁着秦砚挥剑格挡药粉的瞬间,他猛地从侧面扑了上去,一刀刺向秦砚的腰侧。
“噗嗤”一声,短刀刺入秦砚的皮肉,虽然伤得不深,却也让秦砚吃痛不已。
“混账东西!你居然敢伤我!”
秦砚怒吼着,反手一剑劈向赵诚。
赵诚早有准备,连忙躲闪,却还是被剑气扫中了胳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不是秦砚的对手,只能在这里拖延秦砚的攻势。于是他一把拽出放在怀里的木盒,那里面装着瑞丰粮仓的账册。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盒子扔向谢珉。
“快走!带着账册去皇宫!”
谢珉稳稳地将账册接在手心,看着赵诚决绝的眼神,果断拉起陈恺往后逃去。
“大人,我们走!”
两人趁着混乱,朝着宫墙的方向狂奔而去。
谢珉一边跑,一边回头望去,这一眼,瞳孔骤然缩小。
只见秦砚已经摆脱了赵诚的纠缠,长剑直接刺穿了赵诚的胸膛。
赵诚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神却依然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谢珉看着他嘴唇嗫嚅了一番,似乎在说着“快走”。
她心中一沉,拉着陈恺跑得更快。
秦砚杀了赵诚泄愤,侧过脸便看见谢珉他们越跑越远,心中顿时恼了。
再拖延下去,只怕会惊动宫中侍卫,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他正准备上前继续去追,突然,另一队黑衣人从巷口冲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为首的黑衣人脚尖轻点,便落在了秦砚的面前。
他眼神淡漠的落在秦砚脸上,沉声道:“别追了!”
秦砚被杀意裹挟,周身气势十分凌厉,可当他对上那人的眼神时,那一股恶气瞬间烟消云散。
他怂了。
那人眼神里的寒意和威严,让他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可是……”
秦砚还想说什么,却被那人冷冷地打断:“走!”
他不敢违抗,权衡几秒,只得咬牙跟着他一道从充斥着血腥气味的巷道离开。
魏允执正被秦砚手下的黑衣人纠缠,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气得脸色铁青。
他十分确定那人一定是秦家的人,只要捉住他,将他扭送到父皇面前时,便可借机将秦家一次扳倒!
可身边的黑衣人还在负隅顽抗,他深陷苦战,根本抽不开身追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屋顶之上。
更让他愤怒的是,等到二人远去之后,原本和他们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竟然全部服毒自尽了!
这一战,可以说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魏允执气极,狠狠地将剑插进旁边的矮墙里,剑身被震出嗡嗡的声响。
他看着满是死尸的巷道,有些烦躁。
“都给我抬走!”他咬牙切齿:“给我抬回府里!我就不信从他们身上挖不出什么东西来!”
另一边,开阔的大街上,谢珉正用手按压着陈恺的胸口。
方才情况危急,她们一刻也不敢停,直到看到巍峨的宫墙,听不到身后厮杀的刀剑声后,这才不得不放慢脚步。
陈恺毕竟年纪大看,又许久不曾这般激烈的运动过,刚才跑得太急,还没到宫门口就喘得直不起腰,脸色白得像纸。
“大人,您再撑会儿,我们马上就到了。”谢珉一下一下替他顺着气,同时按压着他的穴位,生怕他因为心肌缺血之类的情况导致身体出问题。
陈恺一连喘了好几口气,等到气顺了过来,又咳得撕心裂肺。
等到恢复了过来,白着脸对谢珉摆摆手。
“不碍事……老夫、老夫还能撑住。只是可惜了赵诚……我们失去了唯一的证人!”他显然十分痛心。
谢珉将怀里的木匣子抱紧,安慰道:“大人,至少现在我们还有证物。只要秦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他们都不算白死。”
她看着远处宫门穿着甲胄的护卫,冷冷说道:“秦家,应该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