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团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在萧祈年准备出发时,江晚特意去找了凡栖,从凡栖手中要走了墨团。
“既然不带我,那就带上它吧。”有魇在,可以无声无息间控制那几个拍花子。
“好。”萧祈年没有拒绝,他向墨团伸出一只手。墨团原本是不大乐意出门的,尤其是跟的人不是凡栖,所以,它没动。
萧祈年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在虚空中一点,一枚黄豆粒大小的光团凭空出现。墨团感受到虚空中灵力的波荡,原本懒散的眼神蓦地一亮,凌空而起一口便将那光团吞了下去。
随后,当萧祈年再次伸出的手时,墨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他的肩头,随后缓缓趴下、隐去身形。
不是它贪吃,实在是对方给的太多了。姑且就给他一个做架子的机会吧,它得睡一觉消个食。
这一觉,一直睡到破庙前。
“喵呜——”隐身在萧祈年肩头的墨团轻轻唤了声,该它出手了吗?
“不急。”萧祈年望着破庙,缓缓走了过去。
“喵呜——”墨团歪了歪头,它很疑惑。它完全可以瞬间就将所有人都控制住的,为什么不能出手?
“先予其希望,再令其绝望。”他和晚晚要的从来不是一棍子将人打死,而是撬开他们的嘴。
墨团不懂,打了个哈欠又眯瞪起来。直到萧祈年与它说:“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收人好处,与人做事。
墨团起身,几个起落便钻进了马车。
江非是最先睡着的,他心里搁着事,昨晚本身就没睡好,这会儿突然来了困意,靠着马车车壁就睡着了。
邱老婆子除了开口与赵亚武说话,其他时间一直都是闭目养神。只是这一次,她交握在腹部的手不知不觉的松了开来。
车外的罗小峰打了个哈欠,他转脸越过挨着门框、双臂环胸抱着刀的赵亚武,看向始终骑着马跟在赵亚武那侧的吴艳:“艳子,看啥呢?”
刚从身后收回视线的吴艳冷声回了句:“没什么。”
“嗨——”罗小峰又打了个哈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了下个镇子咱再搞几个!”
吴艳抬头看着前面,没出声。
她刚才是回头看了一眼,既是看有无追兵,也是看那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村口。
罗小峰见吴艳不说话,他弯起唇角笑了笑,又连打两个哈欠,心道:别看艳子样貌像个男人婆,其实心还是挺细……嗯,挺细……的。
罗小峰不再打哈欠了,他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晃动了两下,最后倒在一侧赵亚武的身上。赵亚武,一动不动。
“哥,我——”沉默了很久的吴艳再度开口,她看向赵亚武,可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没说出来。
“你、你们怎么了?!”吴艳连忙勒住马,叫停了马车,随后去看赵亚武和罗小峰的情况:呼吸平稳、气息悠长,这是……睡着了?!
可是罗小峰睡着正常,一向警惕的武哥怎么会睡着呢?吴艳觉得哪里不对,可眼皮好沉好重,她觉得好累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何钧安从村口抱起舟舟时,舟舟好像要醒了,只是还有点迷糊,看样子那几个人下手还是有些分寸的。
“分出一队人将孩子全部送回去,告诉郡主,入夜前吾必回。”萧祈年吩咐着,随后驱马朝着那像是芝麻粒大小的马车背影而去。
何钧安将舟舟交给暗卫,再三嘱咐之后,翻身上马连忙追上。
咦,竟然都睡着了,主子什么时候下的药?
“拖回破庙。”萧祈年只看了一眼,旋即调转马头往回走。
赵亚武是个守约的人,将所有孩子都放了。
他萧祈年也是个守约的人,将五个拍花子都放了。但是,他没有说放了之后不会再抓。
何钧安不知主子想要做什么,但是他无条件服从。
破庙里,守在火堆旁赵亚武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睡着了,此刻因为门外的响动陡然清醒。
外面有人?
他皱着眉看了一眼和衣而卧的小峰和老江,又看了一眼靠着柱子小憩的艳子,缓缓起身去了破庙的门口。
前几日京城的贵人下了任务,他独自去了趟京郊,接了邱老婆子就往西南边走,因为先前他与艳子、小峰正在那边一个镇子上干活,这是临时接了任务,来之前说好了让他们在镇子上等他。
“江……非?”路过一个边镇准备补给,赵亚武在一间药铺隔壁的巷子里遇见了一只胳膊受了伤的江非。
同行之人千千万,但江非却令他印象深刻,不仅是因为他们一起合作过一段时间,更是因为传说中江非曾与南地的白爷关系匪浅。
白爷……赵亚武眯了眯眼,他一直都想搭上那条线。只可惜江非失踪了多年。
“武、武哥?”江非也很惊讶,时隔多年,赵亚武除了发间多了些灰色,身材样貌都保持得很好。不像他……毁了容也弓了腰。
“跟我走。”赵亚武很快有了决断,他甚至没问江非为什么在这里,带着人就往停在街角的马车上走。
他,救了正在被追杀的江非。
后来……后来便是他们与小峰、艳子汇合,带着几个新鲜的货往南边赶。为了扰乱追杀江非之人的视线,他特意从西南绕了点路,直到现在落脚破庙。
“谁?”
赵亚武握紧手里的长刀,谨慎地问。
无人应答。
过了好一会儿,赵亚武又问了一次:“外面是谁?”
依旧无人应答。
他侧脸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破窗子,考虑是否要过去从那边看一眼。这时,艳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哥?”
赵亚武摇了摇头,示意吴艳不要出声也不要动。直到——
“莫动,否则我杀了这小子。”
是邱老婆子的声音,外面果然有人!
破庙里的四个人相继醒来,围在门后。赵亚武想了想,他要化被动为主动!所以,在四个人都准备好家伙事之后,他开门了。
门外,是一个戴着半张鬼面具的男人,一身气度不似凡人。赵亚武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像是来自地狱的王。
王?
脑海中突然窜出一个念头,他脱口而出:“辰王?”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赵亚武怔住,他觉得这句话……莫名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