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至半醉时，那种“相见恨晚”的热烈又一次在众人间蔓延开来。
蔡茂一路巡着酒到了刘苏，长歌这边，索性往二人中间一坐。先同刘苏吹了会儿牛，酒意上头后，又把注意力挪到了长歌身上。
他打了个夸张的酒隔：“隔——这还是头一次和苏兄碰杯啊。我可听说，你特能喝？”
清醒时长歌便不拒任何人的挑衅，更何况此时酒意正酣。他咧嘴一笑：“蔡兄，不是我吹，我们这边……”说着拍了拍胸口，“数我最能喝。”
蔡茂心里冷哼：倒挺会吹。但面上却挑了挑眉：“当真？”
说罢，他倒出十来杯酒，对半分开。深吸一口气：“来，苏兄，干了。”
“哈哈哈——”长歌放声大笑，早已脱去外披的大裳，此时又褪了一件外衫，只余一件白色背心紧贴着身躯，稍一举杯，肌肉线条便清晰可见：“来，蔡兄！”
二人动作一致，站起身，一脚踩在椅凳上，一杯接一杯灌下，场面豪迈至极。
“嘶——哈——”蔡茂重重坐下，手还勾上长歌肩膀：“苏兄海量啊！”
长歌也反搭他的肩，笑声洪亮：“蔡兄不愧来自酒城，喝酒跟喝汤似的。”
听到“酒城”二字，蔡茂的热情微微一滞，但旋即又端起酒陪他大战数回。
待看苏长歌已有七八分醉意，蔡茂说话反倒清醒了些：“苏兄啊，要我说，你们几人里，可还有一个比你更能喝的。”
长歌恍恍惚惚：“谁啊？我咋不知道？”
蔡茂见时机成熟，凑近他耳边低语：“自然是秦易啊。”
往日一提秦易，这几人从无好脸色。
此刻醉醺醺的长歌却反应流畅，一挥手：“嗐，他呀？被我喝趴好几回了，”说着朝蔡茂比了个小指：“就一小卡拉米。”
这举动在蔡茂眼里，倒像在讥讽自己。可对方那醉态……他憋住心头窜起的火。再次凑近对方耳边，竖起大拇指：“苏兄，你有所不知，秦易在酒城，喝酒可是第一。”
长歌仍醉醺醺，声音却比方才更大了一些，仍旧比着小拇指：“所以你在我眼里，也是个小卡拉米啊。”
“哈哈哈哈……”他看向众人放声大笑。
满桌人皆醉醺醺的，只当是玩笑，跟着哄堂大笑。
唯有段良，刘苏与郭腾三人，虽仍与邻座谈笑喝酒，却已分神留意此处的动静。
蔡茂此刻已笃定自己被耍，脸上的热情尽数退去，那狠意逐渐浮现。他压着嗓子开口：“苏兄这是……骂我吗？”声音极低，仿佛只是让苏长歌一人听见。
长歌深吸口气，醉眼半睁，声量又抬高了半分：“不错，就是在骂你。”
此话一出，场面霎时鸦雀无声。
蔡茂腰杆挺得笔直，咬牙切齿：“苏长歌，你过分了。”
“怎么，想动手？”不知何时，长歌手中已多了一个酒瓶。
“啪——”酒瓶碎裂声清脆响起。
旁人欲上前阻拦，却被段良，刘苏，郭腾拦下。
蔡茂起身，指尖轻点，桌对面的本命剑应声出鞘，划破夜空，他随即御空而起。
“哈哈哈哈……”长歌仰头大笑，拔剑紧随。
没有半刻停顿。长歌提着本命剑直劈上方的蔡茂。
在蔡茂眼中，苏长歌不过是个仗势欺人之辈，他早想教训对方了。此刻他亦全力贯注，一剑迎头劈下。
双剑交击，空鸣炸响。
两人一左一右划开，转身时已判若两人——长歌身后近七十剑凌空，蔡茂身后亦有六十余剑悬立。
双方皆已进入全力应战之态。
飞剑像成串的流星轮番射出，每两剑射出，又有一柄新剑凝聚而生。
一时间，空中的画面宛如两架战斗机正疯狂对轰，剑光爆裂。
前几回合的交手双方势均力敌。
但试探过彼此深浅之后，长歌逐渐落入下风。他的飞剑需要五柄才能挡住对方四柄；再过几合，竟要以四方能挡三。
又一轮激烈对冲后，长歌从衣兜里摸出了什么，塞入口中，速度骤然拔升。
稳坐观战的段良见状皱眉：“丹药？”
郭腾亦看得分明，不屑道：“即便借助外力，又能如何？”
刘苏侧眼看他，语气里带着冰意：“你也想试试？”
郭腾不知是自信还是风度，站起身竟做了个请的手势：“刘兄，请。”
刘苏面色平静如常，还礼道：“郭兄，请。”
二人身形一闪，同时掠上夜空。
他们似有默契，皆不召幻剑，只提着本命剑，最直接也最粗暴地对撞数合，竟是不分高下。
紧接着，两人动作又惊人一致——交错之际，左手并指，一柄细小锋锐的幻剑骤然刺出，皆直取对方左弱侧；然而下一瞬，两人左手同时收指成掌，硬生生将对方偷袭的小剑捏得粉碎。
店家天台饮酒的三位老师将一切尽收眼底。
身为乙等剑豪的郭腾与蔡茂之师赞叹道：“书澈有福啊，得苏家双龙。”
“苏长歌本走勇之剑道，短时间内竟能幻剑近七十，修行速度怕是不逊段良。而刘苏……我着实未料到他能在寻常资源的情况下，将御剑与控剑之术修至如臂使指之境。”
曾为天下行走的泰慈接话：“勇道愈战愈勇，苏，蔡二子胜负难分；但刘，郭二子……”说罢转向张书澈。
张书澈这下不能再沉默了，行礼道：“两位先生夸奖了，我替两位徒弟谢过。”
战况愈发激烈。长歌服下增幅丹药后，局势再度扑朔迷离，数轮交锋过后，两人身上皆已挂彩。
另一边的刘苏与郭腾之间。实力自是难分高下，无论郭腾如何出招，总被刘苏一一化解；而刘苏的攻势，也始终难以突破郭腾的防御。
可在心态上，两人却已有了微妙差距。郭腾是县魁首，师承宗师，去的还是主人未逝的半神遗府。他起初根本没把刘苏当作真正的对手——可如今竟奈何不了对方？
心绪波动间，他在新一次对冲时幻剑速度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