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天启二十年九月下旬 子时,皇宫御书房
烛火跳动,映得御案上的奏折泛着冷光。皇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面前摊着江南商税试点的奏报 —— 奏报里写着 “商户主动纳粮,税银较上月增三成”,可旁边堆着的,却是十几份 “官员恳请暂停商税” 的联名折,字里行间满是推诿与不满。
长公主端着一碗温热的参茶走进来,见皇帝神色凝重,轻声道:“父皇,夜深了,要不先歇着?这些奏折明日再看也不迟。”
皇帝接过参茶,却没喝,只是望着奏报叹气:“歇不住啊。你看这些奏折,满朝文武都在反对商税,真以为朕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江南的商户,十家有八家跟官员沾亲带故,生意是他们的,好处是他们的,朝廷收税,不就是从他们口袋里掏银子?可偏偏,也就叶青能让他们乖乖缴税,朕却连压都压不住。”
长公主在一旁坐下,语气也带着几分无奈:“叶青有法子让商户服软,一是靠他在江南的威望,二是靠他手里的兵 —— 商户们怕他,官员们也怕他。只是…… 他手里的兵,实在太让人不安了。”
这话戳中了皇帝的心事,他放下参茶,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是啊,60 万大军!收复北疆、平定辽东,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事?朝廷倾尽全力,也凑不出 60 万可用之兵,他倒好,不仅有,还平白多出 10 万重甲骑兵!你查了这么久,到底查出来这些兵是从哪来的了吗?”
长公主摇头,脸色凝重:“查不到。北疆的军饷是朝廷按 50 万拨付的,可他麾下的兵却越来越多,那 10 万重甲骑兵更是像凭空冒出来的 —— 盔甲精良,战马剽悍,连兵部都造不出这么好的装备。更让人想不通的是青州那 10 万大军,他说调给镇北侯就调了,连一点私藏都没有,那些兵个个都是精锐,换做旁人,哪会这么轻易放手?”
皇帝沉默了,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语气里满是复杂:“朕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是真的对朝廷忠心,还是…… 藏得太深?他才 20 岁啊,手握重兵,功高盖主,古往今来,这样的人,哪一个不是让皇帝寝食难安?”
长公主也跟着沉默 —— 叶青的力量早已超过朝廷,这是不争的事实。他若有不臣之心,神都的 15 万禁军根本挡不住;可他至今仍在推行商税、稳固边疆,甚至主动交出部分兵权,又不像有反心的样子。
“要是…… 他是朕的儿子就好了。” 皇帝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怅然。
长公主愣住了,下意识道:“父皇,叶青已经娶了安阳公主,您这话……”
“安阳公主算什么?” 皇帝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她姓王,不姓李,不过是朕用来拉拢他的棋子罢了。女儿,朕是说,若是你…… 招他为驸马呢?”
“父皇!” 长公主猛地站起来,脸色涨红,“这成何体统!我是大盛长公主,他是臣子,且已有妻室,招他为驸马,传出去会被天下人笑话的!”
“笑话?” 皇帝苦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奈,“比起江山社稷,这点笑话算什么?叶青手握 60 万大军,若有一天他真的反了,朝廷无力阻挡,到时候别说笑话,连皇室的命都保不住!他若成了你的驸马,将来就算真的掌权,看在你的情分上,总不至于对咱们李氏皇室赶尽杀绝吧?”
长公主站在原地,心里乱作一团。她知道父皇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叶青的力量太过庞大,皇室早已没有制衡他的资本。可让她一个长公主,去招一个已有妻室的臣子为驸马,这不仅违背礼制,更是对她尊严的践踏。
“父皇,此事太过荒唐,女儿不能答应。” 长公主咬着唇,语气坚定。
皇帝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失望,却也没有强迫:“朕知道委屈你了,可朕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叶青太年轻,太有本事,也太让人看不透了。他现在还在为朝廷做事,可谁能保证他将来不会变?朕老了,太子又懦弱,将来这大盛的江山,能不能守住,全看他的心思。”
他拿起那份江南商税的奏报,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他推行商税,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交出青州兵权,是为了让镇北侯更好地守边疆;他收复北疆、辽东,是为了让大盛的疆域更稳固。朕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比朕这个皇帝,更像在为天下着想。”
“可越是这样,朕越怕。”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一个有能力、有威望、有兵权,还深得民心的臣子,若真的想取而代之,简直易如反掌。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是真的忠心,或者…… 用联姻绑住他,让他对皇室多一份顾忌。”
长公主沉默着坐下,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之前与叶青的几次接触,他总是沉稳冷静,做事条理清晰,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规划,却从没有过半分僭越之心。可父皇的担忧也并非多余,权力是最容易让人迷失的东西,谁也不能保证叶青永远不变。
“父皇,此事容女儿再想想。” 长公主最终还是松了口,“联姻事关重大,不能仓促决定,得从长计议。”
皇帝点点头,疲惫地靠在龙椅上:“也好,你慢慢想。只是这件事,不能拖太久。叶青的势力还在壮大,咱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御书房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在空气中回荡。皇帝望着御案上的奏折,心里满是焦虑;长公主看着窗外的夜空,心里却在盘算着 —— 联姻或许荒唐,可若是能保住皇室,保住大盛的江山,她是不是真的该牺牲自己?
而此时的东宫偏殿,林薇刚收到禁军送来的情报 ——“镇北侯已接管青州 10 万大军,正在整训,军纪严明”。她看着情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主公果然没有藏私,连青州的精锐都肯交出去,看来皇室对主公的猜忌,也不是没有道理。”
青衣人在一旁道:“主子,要是皇室真的对主公动手,咱们怎么办?”
“动手?他们不敢。” 林薇放下情报,眼神锐利,“皇室现在需要主公稳住边疆、推行商税,没有主公,神都早就乱了。他们最多也就是想些法子,拉拢主公罢了。”
她不知道,自己随口的猜测,竟真的戳中了皇室的心思。一场围绕着权力、联姻与信任的暗局,正在神都的深夜里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