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潮生痴迷于锦辰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而血液中,这股气息最为浓郁。
吸食时,他自身的精纯阴气难免会顺着伤口渡入锦辰体内,这对于寻常厉鬼而言,或许是大补之物,有助于修炼。
但锦辰终究是活人,那极致的阴寒入体,让他如同抱着一块玄冰,冷得要打颤。
他捏住殷潮生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他松开咬住自己血肉的唇齿。
殷潮生抬起眼,眸中痴迷未散,氤氲着朦胧的雾气,是属于厉鬼的,毫无人性的森然鬼性。
殷潮生反而低下头,唇角厮磨着锦辰的唇,像是要将那血腥气也渡还给他,也尝尝这滋味。
黏稠的血液从他们纠缠的唇齿间溢出,蜿蜒而下,在锦辰的胸膛上划开一道道血红剔透的细线,如同数条血红剔透的细蛇悄然爬过,诡异而妖艳。
殷潮生吻得舒服了,餍足地眯了眯眼,这才重新趴回锦辰怀里,倦懒地垂着眼睫,昏暗中,他抬起冰凉的手,指尖轻轻抚过锦辰的鼻梁,眉眼,停留在幽冥花印记上,动作流连。
他声音低哑,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本座又不想让你死了。”
鬼城岁月漫长而寂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见皆是扭曲的魂灵与无尽的阴冷。
若只胆大包天,却又莫名合他心意的鬼就此魂飞魄散,连一丝转世重来的机会都彻底断绝,似乎也太过无趣了些。
殷潮生死气沉沉的瞳孔里,罕见地浮现出微弱的亮光。
“你求求本座,”他指尖点着那幽冥花,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却又藏着期待,“求本座替你撤了这道鬼印,反正它于你也无用。”
锦辰吻了吻殷潮生泛着凉意的眼尾,将他和裹在身上的锦被拥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
“城主想留下我做什么?”他声音带着戏谑,“暖床?”
不等殷潮生回答,锦辰又自顾自接道:“也好,如此……城主身边,可就不能再找别的鬼了。”
殷潮生很是享受,鼻间发出舒适的轻哼,嘴上却不肯服软。
“本座想做什么,自然都可以。”
他侧过脸,将耳朵贴近锦辰的心口。
那里自然听不到活人蓬勃的心跳声,可偏偏,从这紧密相贴的怀抱里,从他与对方肌肤相亲之处,传来能让魂体都熨帖的暖意。
当真可笑,他在这鬼城冷了多少年了?连那悬在天上的日头,照在身上都是冰凉的,这暖意从何而来。
殷潮生漆黑眼底泛起一丝潮湿水光,惘然闭上双眼,摸索着环住锦辰的腰身,沉沉睡去。
【检测到反派殷潮生心动值+10,累计38!】
【检测到反派殷潮生黑化值-5,累计86!】
月过中天,鬼城的天色愈发阴凉惶惶。
锦辰眉宇间那朵沉寂的幽冥花印记倏然盛放。
花瓣散发出幽幽的,近乎妖异的光芒,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
与此同时,锦辰的魂体变得透明,悄无声息地自殷潮生怀中,自这冰冷的床榻上悄然离去,回归阳世肉身。
天明时分。
殷潮生是被恼人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吵醒。
他难得睡了这样未曾被往日怨戾纠缠的好觉,此刻被惊醒,烦躁得厉害。
“外面那骷髅在哭什么?!”殷潮生蕴着怒意,“聒噪!赶出去!”
殷潮生往身旁踢了踢,脚尖却在冰凉的锦被里踹了个空。
他心里莫名一跳,侧过头,身侧空空如也。
空的。
锦辰不在。
殷潮生怔住了,狭长的眼眸眨了眨,昨夜那人还强势地将他禁锢在怀中,言语放肆。
“滚进来!”他朝着殿外厉声喝道。
骨白白听见传唤,慌忙止住哭声,连滚带爬咔咔哒哒进了内殿,跪在床榻之下,骨架还在微微发抖。
“城主……”
殷潮生殷潮生坐起身,锦被自肩头滑落,狭长的眼眸冷冷地凝望着跪在地上的骷髅, 一字一顿地问。
“锦辰呢。”
骨白白歪了歪头骨,对城主的问题感到困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城主,今日是第七日啊,锦辰大人已经魂飞魄散了呀……”
殷潮生搭在锦被上的指尖蜷缩了一下,手背青筋浮现,死死攥紧了手下的缎面。
他瞳孔剧烈地颤了颤,周身鬼气紊乱,险些维持不住完美的人形,显露出些许狰狞的鬼相。
殷潮生神经质地,声音干涩地重复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骨白白被他的反应吓到,骨架咔哒作响,声音更小了,“城主,锦辰大人身上的幽冥花盛放,今日凌晨时分花香蔓延整个偏殿,已经魂飞魄散了。”
殷潮生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狭长的眼眸中的光芒也熄灭了,还能隐约闻到床榻间残留的沉香息。
许久,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很轻,腔调怪异。
“是吗……”殷潮生轻启唇瓣,阴气滔天,“魂飞魄散了吗。”